星期三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弟弟曹越从海口打来的电话，说姐和姐夫一起被炸死了，吓了一跳，忙问弟弟是怎么一回事，曹越说，我也不清楚，你赶快坐飞机回海南农场吧。玉梅老公庄海波出车到福建去了，女儿嘉惠在广州读大学，春节一过又回广州找兼职去了，玉梅只好自己买了飞机票回海南，刚好出深圳的机票也有，还是第二天的。

这天是元宵节。上午十点钟的飞机，玉梅八点就到深圳机场。进入机场候机厅，心里就有些紧张。近来她的右乳房疼的厉害，她没去医院检查，担心别人看见她的平胸，不好意思。她的乳房有点像营养不良发育不全的女孩子，很小，比起肥胖的男人的乳房还要小，所以她一直不敢给海生看，更不要说摸了。现在又有些疼了，一阵阵的，她用手压住右乳房。上了飞机，她的脸色实在难看，蜡黄色的，让人一瞧就知道是有长期有病在身。此时她的心里面有一种像被冷雨侵袭一样的感觉，既感到冷又感觉到有点空荡荡的焦虑。为了不使胸部疼的厉害，她用左手捂得紧紧的，以减轻疼痛的厉害。在封闭的候机厅到飞机机舱里，都吹着冷气，这时春节刚过，天气还凉，玉梅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地方要吹冷气。她喜欢自然风，不喜欢吹冷气，在商场工作的时间长了，她都要到商场外面呼吸一下空气，以缓解一下她对自然的渴望。

“请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空姐在检查每个旅客是否系上了安全带。她看见玉梅脸露痛苦的表情，脸色也不太好，关切地问道：“小姐，您是否感觉到哪里不舒服，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不用了。我第一次坐飞机可能是不太适应。一会就好了。谢谢。”

“坐飞机不用这么紧张，放松点，这样就没事了。如果您需要我们的帮助，请您按这个按钮。”空姐指着前面座椅背后的一个按钮说，之后又检查了玉梅系安全带没事后这才离去。

飞机起飞了。

玉梅闭上眼睛，想等飞机着路以后下了飞机，就给海生发个短信，告诉他她去了海南农场。一个人坐飞机旅途是很孤单的，又特别是像她这样有病的瘦弱女人。飞机升空的时候，有一股很强的力量把人的心紧紧牵引住往上升空，玉梅心里面有点跟不上这股力量，几乎要断裂开来的感觉。随着飞机升到空中平稳飞行后，那股牵引内心的力道才渐渐消失。她睁开了眼睛，朝窗外看去，蓝蓝的天空，白云就在飞机的下面，一个宁静的世界，人坐飞机到了空中，才能看到这样宁静而美丽的世界，但人死升天后是不是也到这样的世界来？她有点困惑，这样的世界，不仅宁静，而且空旷，如果是人死后来到这样的地方，就会很孤单寂寞的。她害怕孤单寂寞。她虽然不知道姐和姐夫为什么会被炸死，曹越电话里头也没说清楚，但她想姐姐和姐夫一起被炸死，永远在一起了，在天堂里是不会孤单寂寞的。她坐的飞机是海南航空公司的，坐在海航的飞机仓里，有一点亲热感，里面的旅客，有的说着海南话，把其他的旅客一下子就带到了海南。飞机在美兰机场降落了，飞机下降时的感觉和上升时的感觉正好相反，有一股力道堵着心，像是要把心挤压匾似的。飞机在跑道上颠簸，好不容易停稳了下来。

空姐一脸灿烂的笑容，声情并茂地说：“请各位检查好自己的随身行李。祝各位旅途愉快，再见。”

旅客们都起身拿了自己的行李，开始下飞机了。

玉梅还坐在椅上。

年轻美丽的空姐走过来，问玉梅：“您没事吧？”

“没事，从空中到地上，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好了，没事了。谢谢你。”

玉梅站了起来，空姐帮她拿了行李下了飞机。等出了机场，坐车到汽车总站买了到八一农场的班车票。大巴沿着海南环岛高速公路平稳地行使着，玉梅坐在车上，给海生发了一个短信，告诉海生她回到海南农场探亲。海生收到玉梅的短信，立刻给她回了短信，说他正想去看她，他已经上班了，祝愿她一路顺风，身体平安。玉梅没有说她回海南是因为姐姐的原因。姐姐突然去世，她一直觉得是个谜，她不能理解姐姐就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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