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宏的云霞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长长的尾页流烟一般,离草站小小的山坡顶上,双手紧紧抓住大氅的两角,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如果不是这样做,有谁会服气一个未出嫁的小姐理事管家呢。
“青杏,屈掌柜那里就照做吧,开了这个由头,别家才好理的。”离草说的是山下六合县中的分号掌柜。
蒋家布匹生意都是前朝留下了名号,战乱流离,实则却也还都是蒋家老爷子自己打拼下来的,其他就更加是蒋家几代人的心血了。
云杉的心思多在科举上,虽然是家中独子不得不管事,常州府外的生意却也是力不从心的。这也使得外间的掌柜们多是自管自顾多年,除去每三年的交账,仿佛再没有蒋家什么事了。原本这样也好,反正风月更加是个不会管事的人,闵细细也没曾有过夺家的意思,可偏偏西蜀出了动摇蒋家根基的东西——七色瑰丝。这本也没什么,毕竟点绛亲口说了“当家不认得的。”的话来,可偏偏在这长县遇见个不知死活的屈掌柜。
这位屈掌柜在做了长县很久,蒋家在这里的全盘生意几乎都是他在打理,他十三岁进这里的“芙蓉瑰”,在这里娶妻生子,早就是盘根错节,要扳倒他谈何容易啊。
说来这个姓屈的可是犯了大忌的,掌柜的私下出资入股别家,比起叛出自立更让人看不上,等于是东食西宿,比婊子还不如。小小长县,又仗着妻弟是县老爷,多年来,做着芙蓉瑰的掌柜,背地里又是点绛家“小芙蓉”在长县的大股东,拿双份银钱,做一份事,这样的人离草必不会放过,又何况是在这样急着立威的时候。
“青杏,你且去收拾收拾,回锦官城带这封信给西川路节度使楼晏陵楼大人。”离草抓着青杏的手,将右手上的镯子退在了她的手上,“你只说是江南蒋家人,他必会见你的。”
青杏握着离草,皱眉,不可置信的看着离草,然后又释然道:“知道。”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
离草盯着自己空悬的手,仿佛忘记了什么,不停的眨着眼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赶走仅剩的可以让自己感到安慰的人,那个人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青杏疑惑是因为如果只要是蒋家人都可以见到楼大人,那么姑娘为什么非要她去,任何一个小厮去都会比她去要来的容易,只是一封信,不是姑娘亲自去,这样一封信谁来送重量都是有限的,何必浪费自己这条臂膀呢。不过,既然姑娘这样坚持,一定有她的道理。
三天后,长县县令因涉嫌受贿被罢免,押回锦官受审。随即屈掌柜被小芙蓉退股,离草亲自带人拆下了芙蓉瑰的招牌,并称那家敢聘姓屈的为工,哪怕是搬运工,就是与芙蓉瑰作对,后果自负。
之后离草在长县有等了三天,青杏没有回来,便转道北上,去东京了。
今年正是三年一次各路节度使回京述职,东京城中热闹的不仅是白昼,更是那华夜。
再说禾黍和风月自额山大祭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家。因禾黍吵闹着要去扬州,风月也只好跟着,好在东篱的御风术很是好用,一路也没花去多少时间。只是也许命中注定的是,即使是东篱也有心无力,何论这些凡人。
淮安,江河青晏,九道通衢,比之江左也不算逊色吧。
对于肖凡来说,不管是揽镜还是揽镜的缀铃马车都是招摇到足以致命的。但是按照点绛的话来说是,如今的肖凡即使不招摇也活不长了。所以肖凡不得不跟着这个并不安全到那里的避难所一起回到相对安全的东京去。一行人到淮安是要下马上船的,可揽镜说,难得有这样的美少年陪,在这样的水乡,总要享受下再走。其实肖凡知道,自己重伤未愈,根本受不了船上的寒气。
翠金成日和肖凡一起闷在房间早就闷坏了,一天姐姐要肖凡陪,乐的自个出去玩了,全没把两个主子放在眼里。肖凡不禁感叹,这四贤娘子艳名威名在外,却都被自己的丫头吃的死死的,颇有些“宦官当政”的意思。
揽镜耳力好,正巧听了去,板起脸来怒斥肖凡口无遮拦,威胁他要向上添油加醋。肖凡一脸无所谓的继续喝他的茶,上好的苏州茉莉花。
“风月哥哥,那是什么地方。”禾黍指着不远处的驿站问道。淮安驿前头是马厩,后面是码头,南下北上都十分便宜,是较别的地方不一样的。风月刚要跟禾黍说什么,她就飞了过去,风月一把没抓住,差点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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