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骑士(上)_风之大陆史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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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骑士(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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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第一王子亚雷克斯,在一片欢呼与骚动的人海之中,坐在离蝴蝶夫子隔开两张位置的主席上,时不时地将视线斜向右手里,用视线的余光追逐着自己的新母后的身影。这个可怜的青年,自从那个蚀魂销骨的日子之后,内心压抑许久的情欲就如同被凿开一个口子的大坝,不断地向外渗漏,并渐渐地冲开一个豁口,一步步走向决堤的终局。食髓知味的青年越来越难以自持,见不到蝴蝶夫人时,心头萦绕的全是她的一颦一笑;她就在眼前时,又老是想象着那个午后床笫间那片眩目酥骨的雪肌玉肤。然而蝴蝶夫人却仿佛在那次令人眩晕的经历之后突然意识到了羞耻,处处躲避着继子的追逐,剥夺了继子一切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残忍地折磨着年青王子的心。亚雷克斯也曾在几名无辜的宫廷侍女身上发泄着自己的愤怒的欲火,但是越发泄,越是强烈地渴求着继母柔媚销骨的肉体。除了蝴蝶夫人本人,任何人都不能安抚亚雷克斯王子那暴躁狂乱的灵魂。

对于年青的亚雷克斯而言,蝴蝶夫人就是高悬枝头的那枚最红艳最香甜的苹果,看得见,却够不到。明明就在眼前,却无法将她狠狠地抱在怀里。明明想用滚烫的吻将她融化,一开口却又化作了比冰还要冷的客套。这种咫尺天涯求而不得的痛苦,像毒蛇一样咬噬着亚雷克斯的心脏,令他寝食难安,痛彻肺腑。

于是,对于阻碍自己拥有所爱之人的强大王权和世俗伦常,正在邪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王国第一王子萌生了连他自己未必意识的怨恨。仇恨的种子既已播下,到了秋天必将疯长成一片莽苍荒芜。王国的命运在诸种因素的综合作用下,无可阻挡地向着黑暗与动荡跌落。

而此时,身处于王国动乱风暴的风暴眼的蝴蝶夫人,丝毫没有自觉似的依然慷慨播散着她杀伤力致命的微笑,向每一个跟她殷勤致意的贵族大臣优雅回礼。时不时地,她还与身边的索斯卡娅谈笑一两句,像一对小姐妹似的评论、偷嘲着某个刚刚过去的贵族。她越是表现得恍若无事,快乐放松,也就越是加重着亚雷克斯的痛苦。她的每一记眼风,每一个笑影,都像一根根钢针,深深地刺痛着亚雷克斯的心。亚雷克斯嫉恨地瞪着每一个与王后快乐谈笑的王公大臣,拼命地压抑着心头冲动狂暴的嫉火。“假如,假如我是国王的话……”他在心头这样咬牙切齿阴冷地想着。

在全场一片节日的狂欢之中,没有人注意到第一王子一点点泄漏出来的狰狞表情。

※※※

当嘹亮的长号响起时,整个大斗技场沸腾了,所有的罗慕洛人都站立起来,脱下礼帽,把掌声和欢呼尽情地倾泻向贵宾席的入口处。在十万道炽热的目光的迎接之下,统一着装的王家仪仗队先行开进场内,之后的一小簇人甫一露面,几乎全场所有的嘴都大张着发出排山倒海似的欢呼:

“国王万岁!国王万岁!”

女人们兴奋地涨红了脸,男人们拼命的挥动着高举的双手,孩子们忘情地发出刺耳的尖叫,罗慕洛国王奥西汀四世踏入场内的那一刻,大斗技场成了王城地震的震源所在。

“国王万岁!国王万岁!国王万岁!”如果你没有亲聆过大瀑布的飞泻,没有观赏过飓风的肆虐,没有见识过天雷的轰鸣,那你就没法体会什么是十万人齐声吼鸣的壮阔情景。那一刻,耳朵仿佛是被塞进了两只巨大的铜铃,一个劲儿地共震轰鸣,震得脑壳都要脱落下来似的。

十万狂热到极点的罗尼慕尔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王国第一王子亚雷克斯,僵硬地站立着,用阴冷的目光百感交集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从入口处出现,一路缓缓挥动镶满宝石的黄金权杖,骄傲而矜持地向他的臣民致着谢意。他是大陆的霸主,时代风云的呼唤者,两千五百万罗慕洛王国子民的父亲——伟大的奥西汀国王!他拥有庞大的财富,拥有无上的权力与煊赫的威名,拥有这个王国的一切,包括王国里最美丽的女子!他理应受到这么隆重的欢呼和狂热的崇拜!这些,是他应得的荣耀!亚雷克斯这么怀着恶意愤激地想道。

也许除了蝴蝶夫人外,没有一个人想得到,这个万众欢呼辉煌场面,强烈地刺激着嫉火中烧的王国第一王子,从而彻底斩断了他与奥西汀四世之间血缘亲情的牵绊。从这一刻起,父子两人走上了貌合神离、明争暗斗并最终彼此相残的悲剧道路。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在当时,一代枭雄奥西汀四世并没有察觉到发生在自己长子身上的翻天覆地的可怕变化。他正沉醉在万民的拥戴与崇拜之中,尽情地享受着自己人生的最辉煌时刻。最强大的王国,最辉煌的功业,最美丽的王后,最忠诚的子民,最可爱的小女儿,最伟大的声誉,这一刻,还有谁能比五十四岁便站在西大陆巅峰的他更幸福的呢?

挽着他臂弯的,正是他最心爱的小女儿,美丽可爱的珂缇娜公主。再过一天,就是她的十六岁生日了。这个王国的宠儿,有着象牙色的肌肤,红扑扑的洋娃娃似的脸蛋,继承了父亲的金色鬈发俏皮地在头侧跳跃。她那双浅蓝色的眸子闪烁着快乐无瑕的光芒,仿佛随时都准备向你倾诉她心底的幸福感觉。面对着她,你会感觉一股清新沁凉的春风拂面而来,令你沐浴在充满生命活力的青春气息中。你会不由自主地深呼吸,心神松驰,然后悠然地回想起自己还是一个懵懂少年时在和风阳光中向自己心仪暗恋的少女吐露心迹的动人情景。你会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微笑会从心底泛到脸上,你的眼里会流淌着温柔幸福的光。

这就是王国的宠儿,最可爱最可爱的小公主珂缇娜。

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多花笔墨去描述作为陪衬跟随着国王和小公主的第三王子尤尼萨拉逊、王国元帅方中天、王国内务卿巴巴罗斯和他的女儿阿蕾希娅、军事学院第一教官达斯汀、第二军团前锋官尼尔汪达子爵以及其他一长串的朝廷重臣和外交使节了。天空只为太阳和明月而存在,闪烁的星子永远只是天幕上的背景而已。

“陛下!”以蝴蝶夫人为首的先到达的王公贵族躬迎着国王的到来。奥西汀四世充满爱意的目光柔情万丈地盯着自己美艳绝伦的王后,骄傲与自豪溢满了这位时代英雄的心口。他“哈哈”朗笑着,扶起鞠躬行礼的蝴蝶夫人,毫不在乎周围人目光地牵起蝴蝶夫人的纤纤玉手,大马金刀地在最中间的席位上坐下:“王后,众爱卿,都坐,都坐下。哈哈哈……”

众人已经习惯于国王的这种带有军人豪气的行事风格,当下也不再拘束于礼节,各自入座。蝴蝶夫人和珂缇娜坐在奥西汀四世的右边和左边,再过去便是索斯卡娅和亚雷克斯,再两边是尤尼王子和一张空出来的位置。

“诶?怎么不见里贝卡这孩子?”蝴蝶夫人注意到了那张空出来的位置,飞快地避过空位边上亚雷克斯射过来的炽热目光,装作无意地问国王。

“大概最近忙得太累了吧。这孩子,真难为他了……”奥西汀四世还没说完,左手里珂缇娜小公主牵住奥西汀四世的衣襟,噘着嘴阻止道:“父王,别告诉她,别告诉她!”

奥西汀四世被珂缇娜敌意明显的撒娇给逗乐了,“哈哈哈”捋着粗短蜷曲的胡子,爱怜地对自己的小女儿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心眼啊?芝麻大的小事还一直记在心上啊?”

“谁说是芝麻大的小事了?!”珂缇娜较真地嗔道。

她越是较真,奥西汀四世和周围的人也就越觉得她可爱得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奥西汀四世慈爱地拿粗糙的大手抚摸着珂缇娜柔顺发亮的头发,开怀大笑。这个一代枭雄,当然不会看不出自己的小女儿同她继母之间的别扭。不过,在奥西汀四世看来,这点小小的不和一点都没有担忧的必要,反而因为家庭之间的这一点小小的矛盾,更增添了生活的情趣。他现在的最大乐趣之一,就是夹在两个自己世上最爱的女人当中,听着两人互相进着“谗言”,然后安抚一下这个,逗弄一下那个。人生的快乐,莫过于此了。

当然,相对而言,蝴蝶夫人的“谗言”要有节制得多,毕竟她是经历过风浪的一国之后,行事总能保持着雍容的风度;而还有一天才满十六岁的珂缇娜可是无论在什么场合都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继母的敌视与不满。在她眼里,蝴蝶夫人就是一只抢占了自己深爱的母亲的寝宫,夺走父王的爱的老斑鸠。所以天真的女孩用一点艺术性都没有的直截了当的方式抵触着蝴蝶夫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包括抢夺父王的注意力。

不过倒还别说,心思深沉、手段老练的蝴蝶夫人,遇上珂缇娜这样蛮横无脑的“攻击”,每每束手无措,无奈苦笑。这也真正应了那句话: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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