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惊诧的眼中,楚爱挥出的手来没有画个圆满地弧,穆怀生已经亟不可待,怒气冲天,一拍桌子,站起就吼:“你放屁!”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想不到外表温文儒雅的穆怀生,不仅具备诗人的气质,还堪称愤青的典型。就连刚还笑容满面的林思渺,此刻都张大了嘴巴,尴尬地仰头盯着愤然的穆怀生。他对面,楚爱更是不解地与他对视。
电光交流,火花直冒。
“穆总监。”楚爱强迫自己镇定:“您觉得一个人一旦有生理需求,他能够自我控制吗?”
哄堂大笑:各销售代表前俯后仰,仿佛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绝妙笑段。肖楠一边笑一边抹眼泪,浑身直抖,一口气咽下去,两眼跟后直翻白;她旁边的王青笑的却是那一个文雅,他肥嘟嘟的小手半掩嘴唇,两腮小肉团,一颤一颤,极有规则地跳起了“踢踏舞”……最夸张的莫属林思渺,几度要从凳子上直接摔下去。
穆怀生此时更加难堪:这个爱骂人的毛病还是改不掉,一激动污言秽语张口就来,这会好了,还在会议中嚷上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这样想,懊恼地直咬舌头。
楚爱可不知道穆怀生此刻在想什么,理直气壮,双手握拳,两眼灼灼,一副就要冲上来好一番理论的架势。
“楚爱同志,这个问题,我们稍后研究。”穆怀生清清嗓子,吞咽下去的口水,对于已经是一片龟裂的“土地”而言,却有扬汤止沸一般的无奈:“我们酒店刚刚起步,这点大家都知道。按照惯例,我们通过销售部招收城市的一些上层人士入会,然后再通过他们,扩展酒店业务。所以,楚爱这占山头当土贼大王的观点,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楚爱暗忖:占山为王也要练家子,你一个白面书生,提鞋还要跑快点吧?
楚爱鼓鼓嘴,没好气地继续说:“其实,我是想如果拿下‘天蚕集团’,我们销售部就不用再抱着电话机过日子了,天蚕集团手中所掌握的会员资料,完全可以让我们酒店独占酒店业了。”
“你可知道天蚕集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企业?”穆怀生睨了眼楚爱:“难道这个就是你的‘标新立异’?天蚕集团的情况,我们大家都很清楚,就因为这样的背景,才使得它成为销售行业里最难啃的一块骨头,据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见过这个集团的总裁是人是鬼,是男是女,脸是方的还是圆的……你呢,竟然惦记它的主意,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
“我知道。”楚爱点点头,接着说:“不自量力也好,自以为是也罢,这是我的看法。作为总监,你有提出方案的权利,我想作为销售的我,同样也有。”得,赶紧辞退我吧,三千块的遣散费,够我交租子了。
会议室里散发出硫磺的味道。
王青手慢慢地伸进口袋,攥住了火机:性命攸关,你可不能选这个时候走火啊。
穆怀生皱起眉头:“那也需要提出可行的方案。”
“您觉得不可行?”楚爱表示理解:“那就算了。”说完,坐下,暗吸一口凉气:亲爱的凳子,可把我想死了。
“楚爱,这就完了?”穆怀生试探地问,显然楚爱对于自己的否定,表现的太过从容,出乎意料。
楚爱眨巴大眼睛,绵言细语:“是呀。”
穆怀生心下猜疑:她兜了这么大一圈子,莫非想尽快结束发言?搬出“天蚕集团”就是吃死自己一定会反驳她的“方案”,看来,她刚刚是真没听清自己讲了什么。虽然这么想,但是穆怀生可没准备饶他一马。气焰嚣张如斯,若不及早“降火”,恐怕以后的销售部就要在“烈火”中饱受“煎熬”,于是追问:“那我的方案呢?”
楚爱抿嘴,略有羞赧:“这个,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天地良心,我楚爱可真不知道你的方案是什么,知道还用绕这么大一弯子?
“看来楚爱将毛主席的迂回作战方针研究很是透彻嘛,追着后面问了半天,你愣是没整出一句有用的,看来还是有意见不肯说,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也不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了。”穆怀生“小生”式微笑浮起,转头朝众人道:“方案能否顺利施行,还是要看大家的态度,回去后也都想想,不方便当面交流的可以单独找我。”
这什么跟什么嘛?认定我是故意装疯卖傻,上你家砸锅踢馆了是吧?楚爱彻底无语,干听着眼前这位耳朵和神经都开始进入僵化时期的“老人”,用奔三的心脏支撑一躯年轻的身体,挥发着残留的气力,俏薄唇一张一翕地接着说:“接下来重申公司的一个制度:月末,销售部会迎来第一次‘末位淘汰’。目前,根据我手上的业绩统计表来看,竞争还是十分的激烈。”
看来这位“新官”是成心和自己较上了。楚爱那种不安的情愫又窜了上来,听到“末位淘汰”四个字,右眼皮处开始微微的神经抽搐。
“本是没有打算给大家太多的压力,但是俗话说,压力也是动力嘛。”穆怀生义正言辞,眼神不时“偷袭”楚爱,口舌锋利:“所以还是在本次会议中稍微提点一两人,一方面警钟长鸣,另一方面敲山震虎,大家共勉。”
会议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楚爱抬头瞄了眼四周,那两三个和自己一样,业绩不是很好的销售代表已经开始坐立不安。楚爱突然感觉自己是罪人,要不是刚刚那一着,穆怀生绝对不会公报私仇,直接点名,所谓的“敲山震虎”,大概只是针对自己,或许还会“殃及池鱼”。
唉。“欲盖弥彰”,楚爱总算知道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古人真是学识渊博,寥寥四字,就将楚爱刚刚一举,点通灵贯。再看穆怀生,这就叫谈笑封侯,口腹蜜饯,笑里藏刀……
“哎呀,不会吧。”穆怀生打开报表,故意非常吃惊地叫出一句,然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缩在角落里,十分“乖巧”的楚爱,说:“楚爱,你居然只销售出一张卡?”
楚爱顿时生焰全无,低头不语: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这不会弄错了吧?我看楚爱,口角灵利,心思灵敏,刚刚还非常‘诚恳’地对销售部提出了业务拓展方案,怎么业绩上如此让人难以接受?”穆怀生滔滔不绝地夸起楚爱,一边指着报表,对一边脸色不明朗的林思渺问:“不是弄错了吧?”
“没有错。”林思渺生冷地回答。
“没错?”穆怀生摇头惊呼。
楚爱忍气吞声,一言不发。
穆怀生见此,顿时提高了声音:“也是,这年头一张嘴牛皮就来的人可是太多了,多不胜数,多如牛毛,走街上还能从天上掉下一两个,砸到花花草草什么的。不过我从来没遇见过。”穆怀生淡笑,一边感叹:“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也不过是两个耳朵一张嘴,没什么特别的。”
楚爱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一把干柴,一直优哉游哉地冒着火星,夹杂青烟,憋屈的自己灰头土脸,七窍生烟。可是就在刚刚,她突感这把干柴飙发电举,窜出冲天大火,从自己的嗓眼里喷涌而出,直逼穆怀生,诡异的是,这股冲天大火,变成一个人的狞叫,声音说:“姓穆的,你不就是想说这张卡还多亏你吗?对,我就是爱吹牛,吹牛也是本事,有本事你拍胸脯吹个我听听!你不提醒我还忘了,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你终于让我‘破了处’,谢谢你啊!”此声音恶狠狠的,98年的洪水也没这么凶猛。
会议室里再度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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