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闻言冷笑一声:“这聂二倒是打着一手好主意。”
自观音庙那一夜,所有真相大白于天,金家和聂家的恩恩怨怨剪不断理还乱,直到今日两家也还是不尴不尬的。这三年里,兰陵金氏式微,清河聂氏却渐渐起来了,只是金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外有他云梦江氏在后撑腰,金麟台颓败也不过一时而已,那聂怀桑是个机灵人,不与金麟台结仇反倒要结亲。
让金凌与清河聂氏结为秦晋,也是未尝不可,但到底还是要看金凌自己的意思。
金凌边说边摇头:“据说聂宗主那堂妹貌若无盐,啧啧,我才不娶呢。”
江澄道:“胡说八道!这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你看那聂二也是相貌清隽仪表堂堂,他堂妹自然不会差到哪里。”
金凌道:“再好看我也不干,让我对着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人行三拜之礼,只想想就别扭得很,不明不白就娶亲,迟早要变一对怨偶。”
听到“怨偶”二字,江澄眼皮一动,金凌的模样在烛火下渐渐与记忆中的江枫眠重叠,一闪就没了,他揉了揉眉心,只说:“多说无益,此事容我和你的叔伯商量过再议。”
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从某一天开始,江澄最讨厌的事变成了做梦,他不知道多少次看着自己在梦里一遍一遍地重演他记忆深处最痛苦的记忆,阿娘,姐姐,魏无羡一夜又一夜轮番在他梦中身死魂灭,还无数次看到那夜观音庙的雷打风吹,梦魇夜夜提醒自己,三十来年他江澄拼尽了全力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可是哪怕是在梦中,江枫眠始终从未出现,连一个背影都不与施舍。
细细想来,他尚在年少时见到江枫眠总是怯怯的,连头也不敢抬,十几年过去了,记忆中本就不甚深刻那张脸早变得陌生得很。
江澄今夜做了一个难得的好梦,梦里有田田莲叶碧波万顷,两岸垂柳如云,飘絮如雪,他变成了孩子的模样,虞夫人牵着他的手走在长长的坡道上,他在梦里心知是梦,却贪恋着手里那一点点的温度不愿醒,只随着虞夫人走了很久很久,他喃喃道:“阿娘,你又来看我了。”
虞夫人道:“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傻话?”
江澄不答,只是苦笑,攥紧了握住阿娘的手。
哪怕是梦也很好。
天色很淡,有云丝轻轻掠过,路的尽头有人的身影渐渐清晰,长身玉立,如儿时所见一样高大挺拔,江澄失声喊道:“爹爹!”
嘴唇和声音皆是在颤抖。
一双手从肋下穿过,他身体一轻,原是被眼前人抱了起来,江澄身体蓦地变得僵直,连动也不敢动。
江枫眠浅浅一笑,轻唤了声:“阿澄”
江澄没有半分犹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攀上了江枫眠的脖子,正如他从小就想做却又没机会做的一样,他把头埋在江枫眠的颈窝里,伤神道:“爹爹,我好累。”
江枫眠的声音如在耳畔:“既累了,便舍了江家罢。”
江澄摇头:“不行,这是爹爹和阿娘留给我的江家,我舍不得,也放不下。”
江枫眠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时而远时而近,他知道他是要醒了,拼命地抱着江枫眠的脖子不肯松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阿澄,你放下执念,爹爹只愿你一生遂意……”
江枫眠又说了什么,他再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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