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0_招花娘子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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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7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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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轩今夜的手却不似平日里那般寒凉,安若兮伸手抚上那饱满额间:“云轩,你可是发烧了……从未见你的手这么热过早知如此,我该带些药品过来的……今夜太匆忙了。”

“……不妨事。一些小毛病,云轩堂堂一男儿又岂能扛不过”上官云轩眉峰微微一蹙,不着痕迹轻溢哼出一声,因见若兮凤眸汪汪,又努力匀出一抹无碍笑容:

“瞧你,说着说着又要哭了。皇上前头已然对上官家开一面,今次自然不好再过分包容……好在近日晴儿打点照拂,那刑罚倒再不如前几日那般频繁了……”

上官云轩说着,侧目向身旁紫衣女子温柔看去。

不过几日光y,那样的眼神……安若兮愕然。

这厢一旁的叶晴儿早已嘤嘤哭泣起来:“呜呜轩哥哥千万不要这么说,赵伯伯是父亲至交,父亲现如今也已在为轩哥哥多处奔走……一定会有希望的,一定会有的……轩哥哥若一日不出来,晴儿,晴儿便还在外头等上一日……”

“呵呵,傻姑娘,云轩此生已有娇妻小儿,却不准备再娶了,此生定然要亏负于你的。左右晴儿你出来也有好些时了,还是先回去吧,免得叶叔父担心。”上官云轩忍痛歉冉笑笑,因见晴儿一步三回头出了牢门,这才转向安若兮温声道:

“若兮身子日渐不便,以后也不要来了。云轩估料此番之劫大约逃得不易,这几日正准备拖了李贤弟送了你南下,不想你今夜却来了……”

“可是,你先头还说半月内就平安归来,不然便让胤之接了我离开……你就是个骗子……”你还说定然不会对旁的女人再动心……

安若兮此刻心思凌乱,眼前的男人离家前说的那番灼灼之语,怎的忽然几日便将将全副变了模样。

“有么……”上官云轩闻言又是微微一楞,清隽眸子幽幽深远,好一会才又忍住剧痛断断续续道:“昔日那般,是怕你过分扰心,本也寻思着太子殿下必然会出来说话,却不想,嘶……后g潘贵妃得势多年,皇上长年磕药,二皇子的势力本已十分了得,上官家与太子这般关系,早晚是逃不开的……只是未、未料到来得这般快罢了……唔—

云轩此番怕是轻易脱不了干系的……你腹中还有孩儿,若是可以,还是早些离开吧……日后果真出了事,我自会提前给你写下休书,定不会误了你的后半世。云轩此生本就孤寂清冷,得你在身旁陪伴这些日子,却已是上天一大恩赐了,还有甚不满足的”

“上官云轩,不许你说这些。你分明答应我要半个月出来,你还答应我要护我母子一世周全,你怎么可以说这些丧气话……”上官云轩冷淡道着,合了双目再不言语,远不似方才对着叶晴儿那番耐心温柔。

安若兮眸子一酸,豁然站起身:“对不起……我怎么忽然有点失望今夜来本就是要与你告别的,只因我记着你的话,等着胤之接我南下,然后再与你汇合。可是你……我走了。总之,我安若兮一定不容许你轻易死掉。”

这样的女子也能有如此咄咄的口吻么

墙角的男人微微动了动指尖。两道长长睫毛覆住一片y影,清隽面容上看不清表情,如沉睡了一般再不动弹。

安若兮心中酸涩得如窗外融雪一般寒凉,忽然不想再看他一眼。微微服子,在那俊郎眉目间轻轻一吻,转身出了屋。

————————

“若兮姑娘请留步……”牢门口枯树下忽然传来女子低语,安若兮拢了拢裘袍,却是叶家大小姐叶晴儿表情莫名步到身旁。

“晴儿有些小问题,想问问若兮姑娘。”晴儿礼貌福了礼。自娘亲叮嘱过后,倒是绝口不再叫若兮姐姐了。

“大雪寒天,叶小姐竟然还在此等候许久,真是难为……什么问题你说吧。”安若兮微微敛了敛方才酸涩的眸子,淡淡一笑。

“只是一个小问题罢了……晴儿只想知道,若兮姑娘你,到底爱不爱轩哥哥可愿看到轩哥哥他、他死……”叶晴儿忍痛说着,一双盈盈小手忽地捂上红唇。杏眸一合,再睁开时又是一眶满满泉般泪水。

果然动不动就梨花带雨呢,这样的女人。

安若兮微微颦眉。所谓爱与不爱,她却是从未想过的。

她只知道,她曾经多么讨厌身旁那具别扭的冷疙瘩,可是后来却又没骨气地习惯到没有那浅浅气息就觉空落,习惯到翻身就能抱到带有淡淡清茶香的修长身体,习惯每夜有人执拗地将自己的修长双腿揽紧在腿侧入睡,习惯有淡淡的胡茬在下颌轻轻磨梭,甚至习惯每夜环在自己x前柔软上的那双冰凉大手……

习惯也是爱吗

安若兮恍然:“……他是我夫君,是我孩子的父亲。我自然不希望他死的。天下男人那般多,还请叶小姐以后不要再日夜纠缠着我家夫君了。天色已晚,这厢若兮先告辞了。”

安若兮说着,微微施礼,冷然转身离开。

“呵呵,你不爱他的。我母亲说过,真正爱一个人,是会毫不犹豫就应声答下。你还是不爱他。”身后叶晴儿寒凉一笑,忽地抬高了语气。那清脆嗓音冷冷,却咄咄逼人:

“我今日午间和父亲出过城,本欲同你说说话,奈何寻你不着。赵尚书是我父亲几代世交,最近父亲也在拼命打点着关系,我只想问问你,若是叶家愿意出巨额银子换得轩哥哥x命。你,是否可以答应离开他,一辈子不再见……或者,打下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介意收下你继续做妾室。”

第69章造化弄人

“……或者,打下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介意收下你继续做妾室。时间紧迫,如果你爱他,你就定然会应下条件;如果不爱,放手自然对大家都好。”雪地寒凉,江南叶家大小姐清脆嗓音空旷回荡。

爱与不爱又与你何干老娘孩子都有了!安若兮顿了顿步子,再不理会身后之人。

肤上一簇冰凉,暗黑月空下不知何时又下开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摇曳轻舞,像极了一夺夺盛开的白色木槿花。

要像木槿一样坚强呢。安若兮抬起头,透过飞舞雪花看到前方一道银灰色颀长身影大步走来,忙理了理情绪迎上前:

“陆大哥,怎么是你……李公子呢”

陆华魁梧身材临风玉立,古铜色俊郎面容暖暖含笑:“呵呵,李贤弟家中有事,先回去了。方才见似要下雪,最近京城又不十分太平,陆华不放心,想想还是跟来看看好些。”

陆华说着,将手中青花折伞打开来撑在女子上方,似才从马车上走下,魁梧身躯带着一股暖热气息。因见若兮表情莫名,不由朝前方望了一眼。

远处枯树下一名贵家小姐长发飞舞,同是一脸焦着,当下心中了然,只作体贴不语。

二人小心上了马车,一路离了城西而去。

严冬森寒,路上行人寥寥无几,马车自是跑得飞快。

一路“蹬蹬”到得宋府,漆红大门前亮着两盏幽黄灯笼,在寒风中微微摇曳。门房内的老奴想是早便瞌睡得不行,坐在桌前不住上下捣着脑袋。

“若兮,到家了……”陆华好笑着抚了抚女子靠在肩上的长发。

轻呼不动,这才发现早已睡得深沉,当下怜惜摇了摇头,将那绵软身子朝怀中一揽,小心跳下马车。

相识已久,今夜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这具妖娆身体,果真如自己当初料想的那般柔弱无骨么恩,隐隐还有些无法形容的馨香。

若是没了这隆起的小腹……陆华薄唇微微一抿,灼热气息轻轻触向女子光滑额间。

幽黄灯光下,若兮素净面容上五官j致合宜,明明睡得深沉,偏偏两道秀眉却深深凝起,似在梦中苦苦思索着什么。

陆华忽又想到晨间太子所言,今夜安排的这番见面,想来能浇下她对那个男人的些许爱恋吧但愿没露出什么破绽才好,他想要的女人,自然希望她是一心一意只装着自己的。当然,他也有这个信心、耐心……还有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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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轻风飘飘进了卧房。推开门,迎面一股暖暖气息。

身下一簇绵软,隐约熏衣草气息,安若兮眉头一凝,挣扎着睁开眉目。四下一望,月色床单,粉色鹅毛软被,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路。

因见眸子上方一张俊郎容颜尽是阳光般暖笑,忙歉然坐起身子:“陆大哥……刚才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啊你,又客气了若兮妹妹如今身体有孕,又疲惫奔波了一天,睡下也是正常。累了就好好躺着吧,你走后陆华每日都让下人过来收拾一番,房间一应物事还如你先前用过的那般摆放,若还觉得缺了什么,陆华再让下人添置就是。”

陆华坦然笑笑,轻轻拭平女子两道凝起的秀眉:“见你这样忧虑真让人心疼……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目前皇上还未正式定案,云轩贤弟大约也不会那么快有事的。”

“大哥说的是……总是麻烦大哥。若兮明日出门去看看,若是无事,下午便出城好了。”安若兮浅笑着垂了眸子——待定了案,大约上官云轩早被酷刑折磨死了。

想到今夜叶小姐之言,若是真能有足够的银子将他救出来那倒是最好的,可是上哪儿去弄银子呢在这个世界,除了那不长进的弟弟安胤之和刀子嘴的白翠花,自己倒真真是没了其他门路……

正思索着,雕花木门处传来轻轻叩响。

“爷,鲜n热好了。”一名小丫鬟端着琉璃杯立在门外低语。

这兄妹两倒是真真热情。想到那略微带着腥味的浓稠y体,安若兮瞬间皱起眉头:“大哥……你的好意若兮心领了,我今夜实在实在是喝不下去的。”

“呵呵,难得见若兮这样一副表情,倒像是个生了病却害怕吃药的孩子……你在城外吃得不好,做大哥的不过略进点心意罢了,可不容许你拒绝。”

陆华嗔怪笑笑,亲自将杯子取了过来:“知你害怕羊n,今日便改成牛n了,而且口味定然会让你喜欢。不信你大可以试试,倘若大哥骗了你,今夜便自罚在门边为你站岗好了。”

温热琉璃杯子不容拒绝地递至手心,n白色y体近在鼻端。安若兮万分抗拒地轻轻嗅了嗅,却是一股闻所未闻的奇异花香,不由诧异道:“咦今夜怎么不腥了。怪怪的花香,倒是挺好闻。”

花香么陆华宠溺笑容微微一顿,立时又匀开一抹和乐:“呵呵,若兮的嗅觉倒很是灵敏。大哥果然没骗你不是因怕你觉得腥臊,今夜便特特让下人加了些家中自产的香料,很有些安神助睡之用的。平日里父亲夜里睡不好,就经常让人泡了下茶。”

“难得大哥这么有心,那若兮不喝倒是过不去了。”安若兮弯眉作调皮一笑。想到晨间陆华所说的那番表白,暗暗却下了主意,既然他的情自己受不了,待事情了结,还是早早出城为好。

牛n温热,那花香像是很有诱惑力一般,闻着让人莫名胃口大开。身旁俊郎男子一双不大的潋滟眸子里满满期待,安若兮抿了抿唇,一杯温热牛n徐徐下了肚:

“唔,果然味道很是不错的。难为大哥一番心思,明日若兮走前便为你们做顿饭,当作偿还好了。”

眼见得一盏琉璃杯子堪堪见了底,陆华方才收起视线,释然一笑:“呵呵,本不欲让你还的。奈何实在贪恋你的厨艺,你若要做,陆华自然不客气的受下了。天色已晚,若兮妹妹还是早些休息吧。至于回去什么的,却也不急的。”

陆华说着,亲自替若兮掖了掖被子,看着女子温顺合了眸子,这才轻手关门走出。

一双掌心处早已微微有些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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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至天亮,再醒时,天地间又是白皑皑一片,却难得地绽放了一缕橙黄阳光。

因着雪后天寒,宽敞的富贵巷里倒也无甚闲人。“富贵巷”这名是早先京城第一恶霸潘侯爷潘仁贵生前起的,住的都是京城里的名门大户,一条巷子尽是白墙琉瓦漆红大门,很是气派。

巷口漆红木门刷得最亮、门槛最高的不用说便是昔日气派的潘侯爷府,不过此刻那门前却挂着两盏大白灯笼,左右侧各贴着白纸黑字两排丧联。大理石阶上厚厚积雪堆得老高,却不见一个家奴出来打扫,几只隐约脚印子也被埋得模糊,很是凄凉光景。

想来潘仁贵生前得罪的人不少,如今人走茶凉,不过将将几日,昔日那车水马龙、达官贵胄进进出出的热闹场面便顷刻间无了踪迹。

安若兮拢了拢狐裘大衣,掂着裙裾小心踏雪而行。暗暗思忖着,那潘家老桃花富贵一世,若知死后这般苍凉,大约又该怒气冲冲戳着大号桃花扇在阎王殿里骂架了。

李老尚书府低调的处在巷子最深处,门前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门房里小厮很认真在看着一本发黄旧书,似乎g本没注意到自己。

早先便听闻李家书香门第,今日一见果然。安若兮在门前徘徊了许久,想了一夜的说辞忽然又不知如何开口,像他们这样的家室,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贸贸然前去打扰想是很不好的吧

正在寻思着是否回去,却听身后一声脆亮的斯文嗓音:“嫂嫂可是在找小弟”

李靖一袭墨色公服温和踏阶而上,清秀面容尔雅:“天寒地冻,让嫂嫂久等了,真真抱歉则个。”

安若兮舒了一口气,忙做了个礼:“李公子客气,倒是若兮打扰了……昨夜进狱中探望云轩,有些问题想不明白,又不好再麻烦陆大哥,只好亲自前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呵呵,无妨。云轩兄与我自小便是同门,嫂嫂不用如此客气,不如进府详谈吧。”李靖笑着朝门内比了比手势,脚下却尴尬着不动步子。

安若兮自是知道他们那样人家的讲究,自己一妇道人家,大约很是不便吧。当下歉然笑笑:“不用的。若兮在京中无甚亲友,许多事也不知如何去打听,只好不时来麻烦李公子,真是万分抱歉。昨夜探监,听叶家小姐说,若能有足够的银子大约是可以救云轩出来的。所以,若兮便想问问,到底需要多少银子……”

“哦她果然有如此说吗呵呵,那自然是大好!”

这厢李靖闻言眉头痛快一展:“此案涉及太子,本就可大可小,若是皇上出面,肯缓了口气从轻发落,花上百十万两银子,上官家x命倒是可保的,大不了落个发配南荒之类结果。既然那叶家果然有些门路,或者我们倒可筹了银子让他们帮忙则个。”

李靖说得兴奋,左右来回踱着方步,全然未注意身旁女子渐渐暗淡下的眸子。

那叶家小姐自然是百般乐意帮着救出云轩的,可是难道要让自己的儿子一出生便没了父亲么安若兮深深凝了眉头:

“原来是这样……那么李公子,可否再问问此事大约还有多久定案”

“呃……嫂嫂不知,如今朝中二殿下作主,许多事都不是我们这些常人可揣度的……李靖不过是个茶盐小官,这个却也实在不知怎么说才好。不过大约就在这几日吧,若是叶家真有门路,嫂嫂近几日便要抓紧了才是。”

李靖歉然道着,因见门内有家人向这边走,忙很抱歉服了个礼作势离开。

一番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左右不过就是皇上如今不做主,一切都是二皇子一句话而已。

安若兮抚了抚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失落落转身离开。

原本空空荡荡的巷子,此刻不知何时却多出了三颗肥瘦脑袋,聒噪吵得人耳膜子生疼。

潘侯爷家大理石阶下,一道清瘦的颀长身子正使劲往破板车上抬着旧黑木薄棺材:“他娘的瘦猴,一早上白吃了我娘四个馒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该死个吃货!”

小潘少爷一身花衣女裙,抖着两颗硕大x脯边骂边要去砸瘦猴j光脑袋。因昨日在白云庄听那乡巴佬说今明日大约要封城,这才急急混进程来接母亲。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那圆球一般的小南瓜磕得脑门生疼,疼得瘦猴哇啦哇啦直叫唤,抱头跳下地,斜眼却见自家少nn裹着白狐裘挺着肚子朝前走来,那嗓门便咧得越发聒噪了:“啊咧咧少nn,少nn救命喂”

“放肆,不得再胡闹。若要出城,趁天色尚早便快快出去。待天色晚了,便是寻个落角处都不容易。”出声训斥的是名青衣chu布妇人,肩负碎花小包裹,虽衣着质朴,却面容端庄沉静。

安若兮恍过神来,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潘家夫人。只不过几月未见,那潘夫人原本满头青丝却不知何时多出了几缕白发,乍看着倒也很是沧桑得紧。

因见潘夫人微微打量自己,安若兮不由淡淡礼节x一笑。

“娘,娘你在看什么”娘亲举止奇怪,板车上正铺着稻草的小潘少爷抖着两颗硕大巨/r诧异回过头。这才看到自家小娘子素净面容上婉约含笑,一袭白色狐狸皮子立在几步之外。

想到自己此刻龌龊打扮,当下慌忙尴尬挠了挠头:“嘿嘿娘、娘子,娘子你竟然进城来寻本少爷了呜呜娘子,爷爷真真感动得紧哪”

小潘少爷嘴里又笑又哭,瘦长身影一晃,从板车上将将跳了下来,一把抓过若兮纤纤小手就往唇边呵气。

麻花小脸上一双桃花眼水般潺潺:“乖乖娘子小手怎的这般冰凉昨日那乡巴佬可有欺负着你呜呜怪爷没学功夫,打不过他们。娘子还是快随爷一同出城吧,晚了被表哥逮着,咱小命就该没了。”

口中说着,紧紧握住若兮双手就要往棺材里拖:“这棺材够大,你和我娘挤挤先,出了城本少爷就给你们买马车。”

那狠戾的二皇子若真想杀你,大约昨夜你就死了。

安若兮抬眼一瞟,见那棺材里铺着几层干稻草,倒也是暖和得紧。难得他一泼皮货色临到头了还能想起自家老母,当下便和颜道:“潘少爷还是早早送夫人出城吧,若兮这厢还有事情耽搁,便不同你出去了。你若是在城外寻不到安生之处,就去白云庄先住上几日好了,欣明欣怡也定不会为难你们的,大家各自保重吧。”

言毕,扯开手腕就要迈步离开。

身子却被一股力道从后头大力一抱,暖暖少爷芬芳贴进鼻间,今日倒是一丝也没了往日的浓浓艳俗脂粉味:

“呜呜娘子你不同我去么娘子你不可以丢下本少爷,如今本少爷除了你和老娘就什么也没有了娘子你和我们同去好么本少爷发誓一辈子只对娘子一人好……呜呜,娘,你快劝劝娘子吧……我表哥不会放过她的……”

少年说的话音哽塞,很是伤心凄厉得紧。

从不知潘家小桃花弱弱小身板竟也有这番力气。脊背被两颗小南瓜顶得生疼,安若兮费力挣扎开,放柔了声音劝道:“潘少爷莫要无礼,小心伤了我家孩儿。你的一番心意若兮心中受下了,只是孩子父亲尚在监狱里,我这厢还不能立刻就走的。潘少爷还是一路珍重吧,来日或有机会,还是可以再见的。”

“辰儿不得无礼,快快放开若兮姑娘!”久未开口的潘夫人走上前来,大力一拽,生生将儿子拽落在一旁。

微微看了眼身旁女子那张熟悉的脸面,服了服身子,语音淡淡含着歉意:“事事难料,料不到两家竟然同时遭此不测……我家老爷生前对你们两家太多冒犯,老身这里替他道歉了。姑娘好生保重,辰儿,我们走吧。”

潘夫人淡淡说着,见自家儿子已在两奴才搀扶下站起,便小心上了板车。自家老爷当日那一副七窍流血的死相分明就是被人毒药下死,奈何他年轻时做了太多恶事,也只能说是报应了。

妇人一句话说的蹊跷,若是安家和上官家,这道歉的话倒是万分没必要的,安若兮想到坊间传言,暗暗猜度着大约便是指宋家了。左右那犯错的是上一辈,与这小桃花却是无关的,也就淡淡回了个礼:“大家一路平安。”

“娘,上棺材吧,小心躺好了来。儿子这就启程了。”小潘少爷抹掉满眶眼泪,小心扶着娘亲进了那口破黑木薄棺材。

走了几步,回头见自家小娘子白衣凛然,一人孤零零腆着肚子站在雪地之上,顿时心疼得一颗脆弱小心肝一抽一抽,一双桃花眼顷刻又溢了满满一眶的水汪:“娘子呜呜娘子好生保重则个没了活路便来寻本少爷,千万别苦了自己啊娘子”

潘少辰虽心中万般贪恋,可是今日不走却是不行的。如今既和表哥结了梁子,来日不论谁做了皇帝,自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惨的。当下回头朝女子望了再望,猛一下狠狠心回过头去:“开路,走咧——”

一众泼皮货色便推着破板车,嚎啕着聒噪嗓门哭哭闹闹凄凄惨惨向城外奔去。

雪地寒凉,清瘦的少年身影看得安若兮心酸,动了动发麻的指尖准备离开。

“呱当——”,有重物和着两张淡黄薄纸从袖中落了地。阳光下金光灿灿,很有些面熟。

几时身上多了这些东西安若兮小心蹲子拾起,却是当日潘少辰骗了自己出城时的那块御赐金牌,那两张薄纸竟是各三千两的银票。

远处高高矮矮肥肥瘦瘦的身影渐行渐远,安若兮眼中忽然泛起了水光。造化弄人啊,那其实不过是个被宠坏的了心思简单的小绵羊罢了,但愿他此后能改头换面吧。

正要迈了步子离开,肩上却摁下一只宽厚手掌,温热的气息在头顶上方暖暖回旋:

“弟妹。”

熟悉的圆润嗓音,安若兮回过头去,却见一袭黑衣男子,头戴一顶青竹斗笠,压得极低。

“大哥”

第70章卖身30万两

一掌宽厚的手掌覆上肩来,安若兮回过头,却见一袭黑衣男子,头戴一顶青竹斗笠,笠檐压得极低。

“大哥”

“恩。跟我来。”上官云辕向四周迅速环视一圈,手中力道一紧,将女子揽进旁的窄小支巷。沉了声质问道:“京城如今风起云涌,弟妹怎的还停在城里!今日快快给我出城去!”

“云轩x命危在旦夕,家中g本无人出来打点,若兮又怎能坐视不管……大哥自小父母就在身旁,自然不理解单亲孩子的艰辛,若兮实在不愿让孩子们未出世便已失去父亲。”

安若兮抬起头,上官云辕今日完全不同于往昔的春风暖暖,一双深邃眸子里尽是陌生的森沉焦切,虽是一袭黑衣青笠,却很是干净,全然不像四处逃匿躲藏之人。当下心中没来由存了疑惑:“眼下城里城外到处贴着通缉告示,大哥又是几时进的城”

“呵……几张告示算得了什么上官家树倒猢散,倒可怜了弟妹一个孕中女子四处奔波。”上官云辕何等人物,自是将身旁女子探究的眼神看得分明,弯唇冷冷一笑,兀自抬起头来看天。

说的轻巧,父母都在身旁又如何父亲这些年宠爱母亲,不过贪恋母亲的一番风情美貌,到头来可又给过母亲什么而自己,则是免费给他那宝贝嫡子铺垫财产的低贱劳力罢了。如若不然,母亲当年也不会狠心给那母子俱俱下了毒。有这样的父亲与没有又有甚区别

左右今日出来便已也做好了摊牌的准备,当下弯起眸子怅然笑笑:“倒也无须隐瞒弟妹,云辕其实一直便在城里。一向有恩报恩有债必还,今日贸然出来找你,不过为了偿还当年欠下二弟母子的旧债罢……二爷成功在望,二弟的死是必然的,劝你无须再徒然做些什么。明日下午便要封城,你拿着这块贴身令牌快快出城,那城门口的军爷自是万万不敢为难于你的。”

上官云辕冷冷语音方落,一袭铜黄腰牌纳入手心,带着些许体温暖暖。安若兮忽然想起当日欧玄佑身旁那青衣护卫的高大背影,一刻间了然:“大哥请恕若兮冒昧直言,大哥这些时可是一直在与二皇子办事云轩出事可是与你也有关联……”

“哼哼,果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便是吧。你若恨我也罢,鄙夷也罢,我与二爷一番情虽见不得人,却是远远胜于你与二弟的,我帮他自是出自自愿。弟妹今后若能与小侄儿们过得自在平安,云辕这厢也算偿了母亲当年欠下的债。告辞。”

淡淡薄凉晨光下,上官云辕苍凉一笑,抚了抚若兮薄薄削肩便向窄巷深处走:“二爷一向最恨身边之人多事。京城两日后会有大风波,弟妹若明日不走,倒实在对不起云辕今日这番心意了。”

肩上温暖轻触及过,白皑皑苍茫大地间,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在寒风中翩翩走远,安若兮抬高了嗓音:

“大哥听好!在若兮看来,断袖之情本就万分平常,不过是各人自由罢,绝没有唾弃之理。只是大哥又可曾想过,待要他登了基做了一代君王,彼时你的这番情义才是真真一世见不得光!大哥难道愿意看着心上之人日日缱绻在一众美人堆里,而自己却只能缩在暗黑之夜出现么何况云轩x命对于你们的大事不过只是一枚导火的棋子罢了,救不救只是举手之劳,还请大哥念及多年兄弟之情,仔细权衡……”

女子言辞灼灼,清冽嗓音顺着寒风一字不落飘进耳中,上官云辕高大背影微微顿了顿,转瞬便消失在白墙拐角处。

一番道理自己又怎会听不明白呢倘若这二十多年父亲不是那般过分自私,哪怕稍许公平一些些,现下自己也不会将上官家逼得这样决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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颀长黑影风般无了踪迹,窄小的高墙下瞬间沉静。安若兮抚了抚酸麻的腰背,提步出了巷子。

宽阔的街市上人群倒比巷子里很是热闹上许多。

不论朝政怎般风云暗涌,老百姓的日子却是照旧都要过着的。因着天寒又近年关,“彩衣铺”里生意极其之好,越过六扇洞开的门页子,里头熙熙攘攘尽是定制新装的大户小户人家。

上官家倒了,“云裳坊”风光了一时忽又沉寂下去,作为京城如今的第一衣铺,彩衣铺自然是占尽了风光。安若兮轻拭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微微勾起嘴角,大步走进门。

“这位夫人,可是需要什么料子或是成衣小的这就为您寻了来”有勤快小后生哈腰走到身旁,满脸堆着讨好笑容。

“什么料子也不需要。不过,有桩大买卖倒想同你们家掌柜谈谈罢。”安若兮婉约笑笑,因见小厮瞬间塌下的瘦脸,便又从怀中掏出两纸画轴递过:“如何这块敲门砖可够厚实”

“啊呀,实在不巧了,我们家掌柜刚好前脚出去……”小厮万分不耐烦接过,不过一瞟,却瞬间顿了口。印着“闵”字小印的画轴上妖娆而奇幻的朦胧花色线条让那小身板猛地一震:“啊夫人,您、您是……够够够,够厚实了……夫人您稍等”

小厮万般谨慎地鞠了好几个躬,这才碎碎念念着屁颠屁颠向后堂跑去。

果然都是些势利角色,安若兮倒也无所谓,自找了张凳子坐下。

不过片刻功夫,那织锦门帘便被大力一掀,一名矮胖男人满脸堆着肥腻笑容,小步颠颠哈腰迎上前来:“呃夫人快快里边请小二,泣壶上好龙井!”口中说着,便扭着两片肥硕的大屁股将安若兮往帘子后头请。

轻步越过帘子,后堂虽不宽,却布置得很是华丽富贵。安若兮四下浅浅一环视,却只顾淡笑着不语。要谈好生意,先得做足了气势不是

那厢胖掌柜态度果然越发焦切起来。闵画师当日设计的独特花色与新异款式在大凉国乃至契国贵族间红传一时,让云裳坊大大赚了好一笔,却偏偏在上官家跨倒之后消失无迹。主人近日本就在四处找寻重金聘请,如今好容易有了消息,又怎敢怠慢

当下亲自为若兮倒了一盏热茶,肥腻老脸尽是讨好笑容:“嘿嘿哈这位少夫人可是知道闵画师踪迹我家主人近日正心心念念欲要聘下闵画师,还望夫人但说无妨,主人定然少不得重金酬谢夫人则个”

“不近不远,闵画师就在掌柜您的眼前。”安若兮轻掂茶盏淡淡抿了一口,因见那胖掌柜老r颤颤,一脸不信,便又好笑道:

“掌柜的莫要不信,若兮从不打诳语。听闻彩衣铺的主人近日放了话,愿以重金聘下上官家前闵画师,我本有了身孕不欲前来的,奈何近日很是缺少银子,只得将将寻了上来……只是不知掌柜的重金指的到底是多少”

“呃……这个这个,这个倒是不好随意同外人说道的……”

先头不是风传那闵画师是个清秀佳公子么胖掌柜的一双小眼上下将座上女子严严实实好一番打量,老嘴张张合合万般踌躇道:“夫人莫怪……重金自是不少的,然当初只听闻上官府有位闵画师,其面貌却是从未有人见过。夫人空口无凭,如今同行竞争又万般激烈,这些老底老朽实在是不好言及则个”

“呵呵,说得在理。掌柜的若不介意,倒可取了纸笔过来,若兮当场为你画上一个新款便是……不过,掌柜的若看得满意,别忘了付银子。”安若兮淡淡一笑,因见纸笔盛上,当下便拂起袖摆画将开来。昨夜一夜未眠,尽想着如何筹措银子,今日此番之行,则是一夜未眠的成果了。

在现代日日接触着络上各色美图,也没少见古代服装,心中已然生了草稿,几笔下来倒也不甚费力。

片刻后,一款收腰窄袖印着天堂鸟花样的修身冬裙便赫然印在纸上。

安若兮吹了吹那半干的新鲜彩料,朝身后之人淡然挑了眉:“好了。方才chu略扫过店中衣物,见各色衣饰虽很有些异域风情,奈何太过艳丽繁琐,并不十分适中原人的本色,日子久了花色款式腻了,早晚是要被众人淘汰下的。今日所画花色虽简单些,但天堂鸟的颜色却也喜庆,此番款式也省了旧式冬袄的繁冗不变,掌柜的可还满意”

安若兮娓娓道着,却见那胖掌柜只顾耷拉着下巴不语,只得随意取过一纸画轴在那肥脸前上下晃了晃。

掌柜的恍然,猛地使劲捣开了脑袋:“满意满意,啧啧万般想不到那闵画师原来是个女人方才对夫人多有不敬,实在是小人之过,抱歉抱歉还请夫人开个价吧,小人这便去楼上回了主子……”

一张肥腻老脸捣得安若兮眼花,知道生意成了大半,暗暗激动地捏了捏袖子,努力作出一副老道模样:

“上官家先头赚了多少银子,掌柜的既是同行,想来估算得很是清楚。我若单单设计一个新款式拿去各家店里零卖,想来一张图纸三五百两也不为过。一月画上二十副,一年也能赚个十万左右两银子……具体的掌柜和你家主人商议便是。我的条件便是连签五年,每年给你们设计不少于三百张花样,不过,五年俸禄须一次x当日付清。我如今缺的便是银子,掌柜的若觉得过分,我也不介意,那江南叶家大约是万般不会拒绝的。”

安若兮假意百般无所谓徐徐道着,斜眼见胖掌柜一张肥脸一耷一耷直往下坠,心中虽好笑,因着提的年俸实在有些高了,暗暗却也有些没底气。

若非眼下急用银子,绝然没想过要将自己这样轻易“卖”掉的。可是叶家女人当夜盛气凌人的小模样,实在太欺负人得紧,每每想起那番话,心下便着堵得万般难受。但凡救出上官云轩还有些希望,便绝不让那女人得了先。左右不过也就是工作五年而已,一条小命尚在,有甚可怕

年俸十万两委实高得离谱,自家公子先前定的最高却也不过七万。老掌柜慌忙颤颤巍巍颠着老腿爬上二楼。

二楼窗门紧闭,熏着西域无烟燃料,很是暖和得紧。一树翡翠珠帘将不大的房间隔开两半,里头红木书桌上一名年轻男子正执笔写着什么,听闻声响抬起头来,语音淡淡却遮不住一股不凡气度:“怎么……可是谈崩了”

“没、没”自家主子一向威厉,老掌柜慌忙小心哈了哈腰,惴惴措辞道:“主、主人,那女人胃口实、实在太大了,一开口便要去五十万两小的,小的实在是觉得过分啊”

“呵呵,过分么那却是你不懂算账了……”

鼠目寸光。男子古铜色俊郎面容上浮起一抹不明笑容。

倒不知她那小脑瓜里还藏了不少新奇玩意……先头早该想到她的不是奈何,为了救他你竟然舍得将自己签下五年么——

陆华心中微微一酸,却忽又想到昨夜喝下的那杯牛n,当下释然一笑,修长手指将桌上一纸合同向前推了推,薄唇微微上挑:“拿去吧。人都早晚是本殿下的,还怕几两银子么何况早晚那银子便要兜转回来,给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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