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玄与玉修罗一战将至关键。
镜玄被白骨链封锁一魂功体受制,玉修罗则受创在前,失白骨链在后,两人旗鼓相当。但玉修罗修为毕竟不敌,随着时间推移渐感力不从心。镜玄冷眸一对,不欲再多耗时,倏地猛提功元,攻势大涨。玉修罗顿遭圣气侵体,伤上加伤,败势已显。镜玄趁机步步紧逼,同时纯正圣灵在白骨链中稳占上风,强压鬼元一筹。白骨链在两股互不相让的强力撞击下,渐趋爆裂。
夙清牵挂镜玄安危,偏被无数小鬼缠身而不得出,总觉心绪不宁,直到此刻方松了口气。
未及眨眼,却见白骨链中陡然窜出一道黑气,径直钻入镜玄身体。
镜玄脸色大变,钳制玉修罗之力登时消减大半,白骨链亦脱离掌控,跌落下去。
玉修罗见状,五指一凝,重纳白骨链于鼓掌。
他仰天狂笑数声,先前颓势一扫而空:“如何,恶灵附体的滋味可还好受?我这‘好友’生前遭剥皮抽筋,食肉饮血,脾气暴躁得很,连我都时常奈何不得,可还称你的心意?”
夙清想到那恶灵身份,心下一寒,当即不顾自身安危生生劈开一条血路,在无数小鬼刀枪剑戟下硬闯而出,白衣染血亦全然不顾。
传闻当年魔尊垓邑座下大将司鉴,容貌轶丽,盛世绝姿,最擅蛊惑人心而噬。那时六道秩序未立,仙魔族界不分,玉修罗机缘巧合相识司鉴,后两人结为至交好友,时常一起把酒言欢。却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忽一日司鉴性情大变,囚禁玉修罗于天罪魔渊,废其功体,夺其灵元,三魂七魄封入渊底,全副骨骸制成白骨链。
奈何玉修罗魂魄怨气冲天,先圣之识久聚不散,竟修出鬼体转生而出,疯狂吸纳周遭魔气,尽融仙魔鬼三族之息,独创诡谲异术,一心只为复仇。
两人之间,尽是一番孽缘!
夙清心知司鉴非一般恶灵,附体越久情况越糟,分毫不敢耽搁,纵身一跃来到镜玄身旁,以清圣元功相助欲强行逼出恶灵。镜玄眸色已化赤红,体内魔气大盛,好在自我意识尚存,主动运转真元以呼应夙清,两相配合,恶灵渐有被压制之势。
玉修罗眼见形势逆转,冷眉一蹙:“偏不让你们得逞!”说罢杀招再临,直逼夙清。
流觞与阿雪远远看见,快速交换一个眼神。
流觞强势一招击退楚江王,接替阿雪再战卞城王。阿雪一得抽身即刻移步换影,凌空虚生一道异术,人尚未至,功法先行,堪堪拦下玉修罗之袭。
楚江王受流觞近身一击,体内鬼元震荡,喷出一大口血。他毫不在意,随手一抹,心道流觞难缠,何妨交给卞城王对付,自己先助鬼帝要紧。谁料流觞早已洞悉楚江王心思,见他一有动作便隔空施展清微镇邪录拦截而去。楚江王去路受阻,对流觞心生怨怼,当即调转方向,与卞城王联手对之。流觞道法精深奥妙,行动稳如泰山,以一敌二并不落下风。
另处,玉修罗被自己一心培养的鬼煞拦下,不禁气急败坏:“退开!”
阿雪冷眸坚定,语意森寒:“你我的账,也该要算上一算了!”
玉修罗瞳孔顿缩,五指收紧:“找死!”随即白骨链倏至。
然而失去附骨恶灵的白骨链威势大减,阿雪正面相迎,掌运罕见妖力,生生将其扣下,同时体内妖族明典秘术大起,周遭风景骤然变色,从地府暗狱之象化为一片茫茫雪原,白雪纷飞,肃寒冷冽。两人被明典秘术带入异空结界,彻底隔绝了外物。
结界之中,阿雪不再压制体内元功,戾气尽出。
她踩着深雪,轻步踏来,一字一句缓慢细数:“千年来流觞所受粉身碎骨之痛,我日夜疯癫痴狂之苦,我们二人长久离别之伤……玉修罗,你合该以命相偿!”
一语落,骤然煞气暴涨,妖氛弥漫,阿雪半张脸爬满盘根错节的血色妖纹,另半张脸愈发显得明艳无瑕,两相对比,半是天堂半地狱,真真可怖至极。
她一双眼珠闪着幽幽绿光,中间一道棕色竖纹,瞧来诡谲妖异,赫然一双纯正妖瞳!
玉修罗大惊失色:“你是天妖?!”
阿雪一瞬发丝飞长,悉数化为雪白,瀑布般铺盖曳地,妖瞳冷芒四射:“我乃苍黄山既清台天地初开时落下的第一捧雪,天妖雪岭。可笑你趁我神魂俱丧之际替我塑魂聚元,恰逢我本体妖气尽失,后你邪心既起,将我魂魄炼化,却正巧替我掩了身份。”
玉修罗心中一寒:“怪不得……”
怪不得,他辛苦搜寻的成百上千魂魄中,唯有这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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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一个能压制住司鉴恶灵。
雪岭冷笑:“你莫非从未好奇,以流觞圣者心性,如何做得出残害万民之事?”
千年前,人界曾发生一场毁灭性灾祸,有大能圣心入邪,生吞人世万千生魂,屠灭西南幽洲酆都十三城,城内无一活口,尸体受邪氛侵蚀灰飞烟灭,自此山河色变,九洲分崩离析,冤魂长聚不散,人间化作炼狱,酆都沦为鬼城。
在那以后,幽洲边境的苍黄山万里雪峰彻底荒芜,再无人问津,六道结界入口所在的六合秘境愈发隐蔽难寻,六界众生互相往来大减,各不相谋。
这也是人族史上最惨烈、最沉痛的一次祸端,哪怕及至如今,仍铭刻入骨,无法忘怀。
玉修罗一念陡转,不免心中大震:“莫非那竟是你做的?!”
雪岭容色寡淡:“自然是我。流觞一心护着他的族民,又如何舍得?”
当初雪岭沉睡数千年后第一次睁眼,看到初出茅庐的小道士在雪峰之巅苦修悟道,纯粹觉着好玩,现身逗弄于他。不想后来情根深种,再难自拔。可小道士修的是无情道,一旦道法大成,修习入圣,则思欲情爱俱灭,万物苍生于他皆为一体,再不生区别心。
雪岭接受不了,那小道士分明对她生了情、动了心,却偏放不下他的道,最后竟真让他在无情道中修得大圆满之境,彻底舍弃了他们二人间的羁绊。
雪岭那时甫入人世,尚不知世间因果轮回一说,更不懂得何为善恶,行事端凭喜恶。
她不信无情道没有破绽,为了能让小道士回心转意,她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手段,枉顾后果,不仅不将旁人的命放在眼里,连自己的命也不甚在意。
可流觞早已成圣,道法精妙,道心稳固,轻易不会被外物所扰。
雪岭万般强求无果,除了在生死面前能看到小道士略有动容,其余时候永远都是无情道更占上风。她情伤入骨,无法了断,一时怨怒骤生,势要让小道士后悔。
他欲护苍生,她便屠尽苍生;他要守天下太平,她便让九洲动荡,冤魂肆虐!
她倒要看看,这大道无情的人之圣,究竟是不是真的无情无心!
雪岭贵为妖族最强大的天妖一脉,妖力无可估量,一怒之下,行事不计后果,终酿成大祸。她犯下重大杀戒,致使天地冤魂肆虐,怨气大炽,滋生万千邪魔,天地灵气受污,人族首当其冲被邪氛侵染吞噬,其余五界亦未能幸免。
待雪岭幡然醒悟时,为时已晚。
白昼瞬间被黑夜吞噬,预示层层天罚即将降临。
雪岭沉静不言,抬头仰望星辰万里,眼中有零碎的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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