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宅风云(二)_周郎周郎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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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宅风云(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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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林……”施笙的声音颤抖着,怔怔说:“这次会不会又是野猫、野狗?”

“你说呢?”惠若林不答反问,语气却已否定了施笙的臆断。他走到门前蹲下,就着那作响的地方,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也不急于现在与我们相见,明早自会碰面。如果是鬼,那也无碍……”

不过没等他说完,只听“哐”的一声响,门外那东西像是动了怒气,竟狠狠地朝里撞来。惠若林毫无防备,被它一吓,险些跌倒。

“怎么办?怎么办?周忘杨说这里不太平,说你到何府后,三天就会主动找他。可现在连一天还没到,我们就被鬼盯上了……”

听施笙这声音,像是带了哭腔。他左转右晃,最终盯上一张桌子,想要以此抵住门。

此时,房外平静了,只有寒风掠过的“呼呼”声,如同鬼嘶一般。惠若林快步走来,捂住施笙的嘴,让他保持安静。

许久许久,门外仍无声响,风平浪静。

松口手,让施笙得以喘息,惠若林说道:“枉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这种江湖术士的话,可信吗?”

施笙一时词穷,但又不甘在口舌上输给若林,强辞夺理道:“那周郎风采翩翩,宛若仙人,你见过这样的江湖术士吗?”

“兄台,注意你的逻辑。”惠若林无奈摇头。

想起那清新脱俗的周忘杨,是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不过,惠若林不会以貌取人,那周郎年纪似乎比他还小些,怎会未卜先知、料事如神?

施笙语塞,又另辟蹊径,罗嗦起别的来:“我大老远陪你从乡下赶来,不曾想到这何府居然不干不净……”

“我也不曾想到。要不,你明儿一早打道回府?”若林打趣道。

施笙一愣,掇了条凳子坐下,气道:“我不回去,一个人上路,危险重重!我……我要去请周忘杨……”

“不行!”惠若林打断道,“你我都是客,刚到何府,请奇人怪士过来做什么?做法捉鬼吗?你也不怕别人笑话我们。”

惠若林说着,同时也不忘去听门外的动静,那个未知的怪物像是真已离开,就连他二人拌了这么久的嘴,外面也不再出声。

清晨时分,鸡已报晓,惠若林与施笙坐在桌边,浅眠一夜。忽听屋外传来门锁开启之声,两人同时抬头,看见一名壮实的男子走进屋来。

“小人盛达,是何府的仆役。彭管家让我叫两位公子先行洗漱,用过了早膳,再去见过夫人、老爷。”

盛达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说话时眼睛看着地面,显得木讷、老实。

惠若林本想问问他何府的情况,略带提起昨晚那惊险一幕,不过看此人纳于言辞,与之搭话,他最多是礼貌性地应上几句,若林也就打消了这一念头。

尽管话不多,但盛达做起事来,却异常麻利,他把打来的水倒入铜盆,让两人洗脸。施笙低头掬水时,看见盆内浮着几缕头发,说道:“这水是从井里打来的吧。怎么还没用,就有头发飘在上面?”

盛达听了,脸色一变,赶紧为施笙重新打来一盆水,道:“公子可以用了。”

施笙有些尴尬,挠挠头,说:“真是有劳你了。把头发撩走就行了,不必换一盆。”他话已说完,却发现盛达并没在听,他正忙着收拾铜盆内飘浮的发丝,攥成一团,捏在了手心。

洗漱完毕,惠若林与施笙又换上了盛达带来的衣服。他二人原就生得俊俏,换下了粗布旧衫后,立即焕然一新、神采奕奕。

“老爷和夫人还没起来,两位公子先随我去前厅用早膳。”盛达说着,就走到了屋外去候。惠若林看他处事恭恭敬敬,不想让他多等,立即叫了施笙一同出门。

何府的清晨鸟语花香,很是宁静,廊外的假山、湖泊皆被笼罩在一层清雾之中。

一路跟随盛达穿过长廊,惠若林忍不住试探道:“请问,在何府打杂待遇如何?住宿条件还好吧?”

听见若林问话,盛达放慢脚步,回头道:“公子也看到了,何宅如此之大,仆役住宿自然不成问题。除了彭管家和我是一人住一房外,其他下人都是两人住一间。”

惠若林闻言点头,内心疑惑却依然不减。

照盛达所说,府上普通的仆役都应是两人合宿,那昨夜自己与施笙待的那间,过去到底住的是不是下人?

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廊外的一间小屋上,惠若林顿感奇怪,只因这小屋四墙皆黑,只有一扇窗口,开得极高,且配上了铁栅栏。

他刚想询问那间小屋是做什么用的,盛达却已转过身来,说:“丫头已备好了糕点,两位慢用,我去请夫人、老爷过来。”他说着,就把惠、施二人带进了前厅,吩咐丫头好好侍候,自己则迈步离开。

前厅甚大,布置奢华,中央的食桌上放了几碟精美的糕点。自从上路后,施笙就是饱一顿、饥一顿,此刻看见吃的东西,不禁食指大动、大嘉赞赏,说这早膳做得极赋心意。

桌边站着一个丫头,她见施笙天真、俏皮,不禁笑了起来。惠若林用手肘撞撞同窗,低声道:“别总乱说话,让人家当我们是乡下人。”

边上的丫头插话道:“没关系,两位从夫人的家乡赶来,一路辛苦了,这些糕点都是为你们准备的。”那丫头微笑起来,脸庞露出两个酒窝,伶俐可人,她告诉二人,自己名叫玉珠。

惠若林问玉珠:“姑娘,我刚才来到前厅时,看见院中有一间小黑屋,窗开得很高,那是做什么用的?”

“哦,那是自省用的暗房。”玉珠快人快语,直接说道:“何府管制森严,如有人犯了大错,就要被关进暗房自省一夜。”

惠若林释然,道:“难怪要把窗口开得这么高,原来是想把被关之人陷入阴暗中,让其好好悔过。”

“可是你们不觉得这么做有所不妥么?”施笙口中嚼着糕点,含糊道:“把人关进黑屋,这听上去就挺那个……”

惠若林咳嗽两声,意在叫他别再往下说,忽见另一名丫头手持行囊,慌慌张张地从前厅外走过。

玉珠见状,连忙出门去拦:“彦虹!一大早的,你提了东西要去哪里?”

不便起身去看,惠若林与施笙就坐在前厅,听着外面的对话。

厅外,那名叫彦虹的丫头,急切说道:“玉珠姐,趁老爷和夫人不在,你就当没看见我,让我走吧。这五年来,我们睡过安稳觉吗?这何府哪里是人待的?除了住人,还有鬼住!”

“住口!”玉珠一跺脚,“夫人的弟弟刚到,你别吓唬客人。昨儿夜里,我见你收拾行李,就觉得不对劲,一定是嫌天冷,夜路不好走,才选在白天出逃。”

“我也考虑过不走,可今早我打水洗脸时,又打上了人的头发,还有一个铜铃。只有林七戴过铜铃串,他都死了五年了!”

“别说了!你给我回房里去,再想逃走,休怪我告诉彭管家!”

门外传来推搡的声音,但很快,玉珠又折回前厅,笑着赔不是:“刚刚那丫头和我住一个房,脑子不太好使。她说的话,两位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现在看来,就算去问玉珠,她也不会如实说。莫名的,一双丹凤亮目从心头一闪而过,惠若林干脆问起别的来:“姑娘知道周忘杨此人吗?”

听见这名字,玉珠眼波一颤:“公子是说人称鬼仙的周郎?”

这话题施笙也感兴趣,连手中的竹箸也放下了,跟着问:“周忘杨到底是什么人?他是道士么,懂得捉鬼么?”

玉珠“噗嗤”一笑:“公子这话让周郎听到,他准要动气。洛阳城里,对周忘杨的传言越来越邪乎了,鬼仙这一封号也是别人强加给他的。我有幸在街上见过周郎一次,正逢有人请他去府上捉鬼。他说自己只管凶案,世间哪来什么鬼神,鬼自由心生罢了。”

“管凶案?这么说来,周忘杨是衙门的人?”惠若林问。

“不,周郎这儿与别人不一样。”玉珠说着,指指自己的脑袋:“他睿智机敏、聪明过人,推理之术无人能及,衙门破不了的悬案,只要请他来,没有解决不了的。不过听说,周忘杨为人散淡,像是闲云野鹤,并不愿附庸在谁之下。”

那丫头的几句话,着实把周忘杨夸赞了一番。

惠若林刚想再问,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又见玉珠低首靠到门边,恭敬地唤了一声:“老爷”,心下一想,定是姐夫何福松来了,他赶紧催促施笙一同起身去迎。

何福松年过半百,比夫人惠蕾大上十多岁,与大多富商一样,他的体态也微微发福,气度却还不错,一进前厅,便盯着两个青年上下打量,一下子就认出了哪个是自己的小舅子。

“像!你长得和你姐姐真是像!”何福松紧拽惠若林的手,热情十分:“我和她都成亲都十六年了,内弟怎么现在才来洛阳?”

何福松身后有彭管家跟着,即便是在白天看这老头,他那一双浑浊的眼还是让人心生忐忑之感。

惠若林抽出手,向何福松苦笑一下,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想起姐姐惠蕾出嫁时,自己才年仅十岁,因为舍不得与书塾内的伙伴分开,害怕更换新的环境,就哭着闹着不肯一同上洛阳。

若林双亲早逝,惠蕾一旦出嫁,家中便只剩下他一人。孩提时做事总是有欠考虑,十岁时的惠若林盗走了家中的部分积蓄,交予书塾的先生,说是姐姐快走了,管不了他了,他要住在先生家潜心学习。

迎亲队伍已至家乡,惠蕾却找不到弟弟。当得知惠若林躲在先生家中后,她头一次如此气急败坏,穿着吉服就跑了来,抓住若林便打。

“你要是嫌弃我这个姐姐,今天不跟我一块儿走,就这辈子也别来找我!”

这是惠蕾出嫁前,留给惠若林的最后一句话。

而后的岁月,因为那份共同的倔犟,惠蕾不曾回乡看过,三年五载才来一封家信,惠若林也真就耳根清静、无人干扰地苦读了十几载,直至先生过逝,书塾解散。

因为当年的任性,现如今,他虽不至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也逃不出“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命运。惠若林后悔过,他没有一技之长,在家乡靠帮人写信为生,如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厚颜来投靠姐姐。不过,惠蕾应该还没原谅他吧,要不然,自己上路前寄来的信,她也不会不回。

看出惠若林有些走神,何福松扭头向门边的玉珠,道:“刚才你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若林是读书人,他才不会信什么神鬼之说!”

惠若林听不清姐夫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已全然锁在了门外一名妇人的身上。

纷繁头饰、绸衣缎服,再华丽的装扮也掩盖不了岁月的痕迹,眼前的姐姐不再是印象中的双十妙女。

惠蕾显得有些疲惫,她是由盛达陪同而来的,走到弟弟面前,盯着那相似的五官看了许久,才道:“没想到你这样记恨,姐姐当年说了一句气话,真就隔了十多年才与你相见。”

仅听这一句话,惠若林就觉眼眶酸涩,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低下头:“书塾已经解散了,若林无能,没法养活自己。”

“不打紧,你姐夫的几家分行正缺帐房,你就到他那里搭把手。”惠蕾没问丈夫,已先行作了决定,她看了看弟弟身边的男孩,问道:“这位小兄弟是若林的朋友吧?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不必拘束。”

第一次碰上如此爽快的贵妇人,施笙赶紧答谢,说自己带了些乡产和字画,要送给何福松与惠蕾,当是见面礼。

“你们姐弟连这脾气也一个样儿,有事就爱自己扛着。家中困难,早来洛阳就是了,我这就吩咐人到分行走一趟,安排两个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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