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宅风云(六)_周郎周郎 - 书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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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宅风云(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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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福松又走来,一把握住周忘杨的手,哀道:“周先生既然答应帮忙了,一定要替我们找到小女!”

周忘杨道:“那可否带我先去小姐的闺房看看?”

彭管家说要去张罗明早府上之事,退离了西厢。何福松与惠蕾没有意见,带着周忘杨和惠若林一同走去了何喜儿曾住过的厢房。

尽管五载不曾有人居住,这个房间还是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墙上挂有风筝,案上摆有泥人,被褥、帐帘上都绣有童女喜爱的花草图案。

惠蕾从床下拖出一个箩筐,里面放的都是何喜儿的玩物。她拿起一只布老虎,顿时又哽咽起来:“喜儿最喜欢这只老虎,因为若林你是属虎的,她说等舅舅来了,要把它送给你。”

何福松哀声叹气,走去轻抚妻子的肩,扭头对惠若林说:“内弟不知道吧,你姐姐出嫁后想你想得厉害。喜儿小时候她娘一直对她讲舅舅的事,这孩子开口第一句话不是喊爹,不是喊娘,而是叫舅舅。”

心头猛地泛上酸楚,惠若林无从开口,只是从怀中取出那只摆了许久的波浪鼓,一同放进了箩筐里。

周忘杨眼尖,望见筐中有一类似画卷的东西,问:“小姐可有作画的天赋?”

惠蕾看他盯着那画,便也拿了出来,打开卷轴,说:“倒并非喜儿喜欢作画,不过这幅画,她却是一直当宝的。”

语落,卷轴铺开,足有八尺之长,画中呈现一名儒雅书生的模样,眉目间竟与惠若林有几分相像。

“这……”若林略感惊讶。

惠蕾道:“姐姐的脾气,你也清楚。我出嫁那年,你如此气我,倘若不是你主动负荆请罪,我是绝不会回去给你说软话的,但我不愿我的女儿不知她还有个舅舅,特请来城里最好的画师,照我自己的臆测,拟画了这成人后的你。”

眼看这一家人越说越动情,周忘杨并未分心,细细打量着何喜儿房里一景一物,脑中回想起冰龙对他说过,何喜儿本是想去看花灯,遭家人拒绝后,趁丫头睡熟之际逃出了房间。

平常的女孩、平常的厢房、平常的愿望,结合到了一块儿,就显得异常起来。

这一夜,周忘杨就坐在了何喜儿的房里,听何氏夫妇与惠若林说了半宿的话,暗自梳理着目前收集到的所有线索。

东方破晓,一夜飞逝。

等到几人从何喜儿的厢房步出时,天色已经朦胧显亮了。

何福松昨夜喝酒甚多,又不曾好好休息,此时已感头痛欲裂。惠蕾发现他身子不适,催他赶快回房,见丈夫走的方向不是他们夫妻所住的厢房,她忙唤:“你这是要去哪里睡?喝了酒,我也没怪你,怎么倒摆起架子给我看了?”

夫人这话显然是要他回去睡,何福松满心喜悦,竟向惠蕾作揖,说道:“多谢夫人了。”

周忘杨见他那缩首探脑的样子,完全没了往日富商的气度,不禁有些想笑。

所谓一物降一物,这何福松对老婆倒是害怕得紧。

丈夫走后,惠蕾又对惠若林说:“你昨夜也是一宿没睡,今天还要去商行当班,趁现在还早,快回房里歇一会儿。”

“若林不累,倒是周先生作息有律,还是让他去我房里休息吧。”

熟识周郎的人都知道他性情古怪,有时会冒些无名火,闹个小别扭,说起话也直来直去,扎人的很。此刻,如果惠蕾不在场,周忘杨或许会直接回惠若林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作息有律了?

不过,好在他还有所顾忌,只道:“惠兄说笑了,我这人越是碰上疑难悬案,反倒越是精神振奋,三天三夜不瞌眼也无碍。”

三人说话间,忽听何府大门外爆出吵闹声。何喜儿的西厢离大门不远,此时,门外那不速之客气势汹汹,又是捶门,又是大喊,听声音,估摸来者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热血少年。

“开门开门,快还我大哥大嫂!今天你们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惠若林很是不解,疑惑地看向惠蕾,只见她柳眉紧皱,脸上带了些怒气。

门外的叫嚷声越来越响,惠蕾实在听不下去,大喊道:“隔三岔五就要来闹一次,给他银子也打发不走,实在是太过缠人。人呢?人都去哪儿了?彭管家!盛达!”

她语落不久,先是彭管家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冒了出来,再接着,盛达也赶了过来。

“你们去应门,好好与石松说说,他大哥很早以前就带春枝离开了。至于他们夫妻俩到底有没有回老家,这已与我们无干,劝石松别总是来此死缠不休。”

从惠蕾这说辞中,周忘杨听出门外那名叫石松的少年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闹了。而彭管家与盛达不愧为何府的资深仆人,听了夫人的吩咐后,两人没有一个推托,纷纷向门边走去。

大门开启后,外面即刻传来推搡的声音。叫作石松的男孩很是激动,几欲冲进府来,不过渐渐地,冲突的声音小了下去,直至完全安静。不久,彭管家与盛达又折了回来,说是已经把事办妥。

若林忍不住问:“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惠蕾叹气,说:“春枝原是喜儿的乳娘,喜儿不见了以后,她几次与我提出要辞工返家。我与她也有些感情,一直没有同意。直到半年前,春枝的丈夫石山从开封找来,硬是把她接走了。”

“可是他们夫妻离开东家后,家里人却左等右盼,不见人归,所以才找来了何府?”周忘杨照着思路说下去。

惠蕾轻声说是,接着道:“我猜是他们夫妻是嫌老家太穷,另寻地方过日子去了。可现在倒好,反倒弄得我府上不得安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周忘杨暗忖这何府实在是个是非之地,非但有这离奇自尽、失踪、夜半闹鬼之事,现就连出了这宅子的人也不得太平,居然会在半路上失了音信。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惠蕾让若林、周忘杨先去漱洗一下,稍候再去前厅用早饭。

前厅内,待惠若林与周忘杨坐定后,就见施笙伸着懒腰走了进来。他见了两人,打招呼道:“起得都挺早啊。”

惠若林斜他一眼:“哪里是起得早?我和周先生压根儿就没睡,哪像你这么高枕无忧?昨天夜里……”

话到了口边,又突然吞了下去,只因桌下伸来一只手猛地拽了自己的衣袖一把。惠若林看看周忘杨,他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知道施笙胆小,周忘杨并不愿透露太多,搞得别人成天提心吊胆。且昨晚,他已收集了不少线索,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虽未领悟周忘杨的意思,但惠若林还是不再开口,执起竹箸,使劲刨饭。早膳当前,施笙也没了好奇,立马坐下来,动箸吃饭。

他两人吃完,要去商行前,惠若林见周忘杨仍坐在前厅,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先生早上可要回雪月楼一趟?”

脑中的思绪忽被打断,周忘杨有些不耐烦,道:“暂时不用回去,我说过我白天时间自由,不爱受人干扰,雪月楼抚琴的工作,也是到了晚上才做。”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留在何府,惠若林不敢反对,半天才找出一句话,说:“那……我先走了。”

周忘杨不抬眼,仍在沉思,只道:“这里本就是你的地方,你要就便走,不需请示我。”

“离时道别,这是礼数嘛。”施笙插了一句。

听见有人像是要与自己抬扛,周忘杨终于收回了思绪,笑道:“莫非两位还要我加一句,慢走,路上小心,早些归来?”

眼前之人伶牙俐齿、口舌如簧,争辩起来有时还要强词抢理,惠、施二人深知不是周忘杨的对手,竟都不再还口,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何府。

第二日当班,惠若林依旧清闲得慌。整个分行中,就属他这帐房一职犹如形同虚设,因为他是老板的亲戚,大伙待他都带了些敬畏,除了狗子有时过来与他讲上两句,其他人几乎都不与若林说话。

浑浑噩噩地耗至傍晚,他仍然站在账台前,无所事事。昨夜一宿未睡,加上工作无趣,使得人昏昏欲睡,惠若林百无聊赖,反复摆弄着账台上的纸笔。

他想起了姐姐、姐夫站在西厢前悲痛的样子,想起了这短短两天内发生的种种怪事……究竟在这偌大的何府内,还隐藏着何等凶险的秘密?

思绪神游之际,惠若林隐约感觉有人步入了店堂,站到了他的帐台前。

来者问:“你们这古董行里,可有春秋时期的宝鼎?”

惠若林心不在焉,没有抬头,直接道:“春秋的,已无存货,汉代的倒还留有几口。”

“汉代的不必看了,我只对周天子时代的东西感兴趣。”

这客人很是偏执,语气像极了那个霸道又专治的周郎。惠若林心情颇为不好,本想几句话打发走那人,可当他抬头一看,整个人即刻愣了愣。

“当班才两日,怎么就无精打采的?”

视线前方,一双深不见底的丹凤亮目正望着自己,惠若林没料到周忘杨会来,叹道:“先生有所不知,我这个所谓的帐房不过是个闲职罢了。”

“是不是闲职,当是看做事之人的态度如何。”周忘杨并非为开导惠若林而来,说了那一句后,他又道:“就快打烊了,你可否随我回雪月楼一趟?我几天前收到书信,龙捕头正好说要来洛阳,估算一下时日,今天应是到了。”

遇上冰龙,无疑对寻找喜儿一事有所帮助。惠若林很快答应下来,又问:“这一整天,先生在何府有何发现?”

周忘杨答:“发现是有,不过还不到时机告诉惠兄。今日与人赔了半天的不是,嗓子都说得有些疼。”

看惠若林满面疑惑,周忘杨接着说:“昨晚,我刁难了玉珠姑娘,让她受了委屈。若是不尽早与她讲合,只怕以后要不到她的真话。”

任何一起案件都有相对应的证人,不过,想要套得证人真正的言辞,有时却并非易事。周忘杨明白,像玉珠这样长期待在何府佣人,是寻找真相的一大突破口。

很难想像周郎低声下气,与人道歉的样子,惠若林暗暗一乐,大着胆子向掌柜的请示,是否可以提前离开商行。掌柜的暗叹他所负责的分行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听见若林要走,立马说好。

两人出了店堂,到了雪月楼门口,那里仍是一派蝶飞莺舞的景象,女人们依旧浓脂艳抹,站在楼前搔首弄姿。

周忘杨发现惠若林有些不自在,他是一个清贫的读书人,实在难以适应这类场合。没有多说什么,周忘杨只是举步绕离了正门,听见惠若林在身后叫唤,他也不回头。眼看到了雪月楼正门口,却又见周忘杨调头而走,叫他又不得回应,惠若林无奈,只好跟去。

前方,周忘杨驻足停下,惠若林抬头一看,竟已到了雪月楼的侧门,比起先前的情景,这里则显安静了许多。若林有些不解,问:“先生为何要带我绕个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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