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走了光头良财,小寡妇顿然失去了生活支柱。
自听说刘家冰鲜被海盗闹了,小寡妇就认定这是光头良财干的,唯有这个畜生才会如此厚颜无耻,不择手段。当光头良财把她像一片诱饵一样有计划有步骤地钓到刘利云嘴边时,小寡妇也就清楚了此人决非岛民认定的善类。
生活实在撑不下去了,她就开始带着三个儿子在陈钱山找,她晓得这个畜生一定躲在陈钱山。
但找了很长时间就是不见此人的身影。小寡妇感到十分沮丧,正要放弃的时候碰上了刘利云以前的伙计。他指点说,光头良财在小木楼里。她二话不说,拉着三个瘦如枯柴的儿子直往小木楼的方向走。
小木楼是马鞍列岛的最高统帅府,在陈钱山的街衢尽头。出入这幢小木楼的都是一些穿长衫戴礼帽的头面人物,很少看见身着龙布烤裤,且又布结百纳的渔民。小寡妇的出现显得十分显眼。
有人马上来驱赶她。但她马上发现了在一个茅坑边正抖动着身子专心清理体内尿液的光头良财。
看到光头良财挺着腰杆,腰上还别着家什,威风凛凛的样子,小寡妇的热泪顿时像断线的珍珠一串一串滴落下来。她有许多话梗在喉头要向光头良财说。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一世深。”她与光头良财虽然不是结发夫妻,但几年的共同生活小寡妇竟是那样的动了真情。她就认定光头良财是她一生中最不能离开的男人。
小寡妇恼怒地叫住了光头良财,把光头良财叫得汗涔涔的。
光头良财匆匆过来,慌慌把她们引到一个偏僻角落,问:“你们咋找到这里的?”
小寡妇又把眼泪逼出来,又怨又恨:“你在这里大鱼大肉吃,可你晓得我们是咋过日子的?”
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铜钿,沉下脸说:“我也是没办法,这辈子我算对不起你了。这些铜钿你拿去过日子,以后别来找我。我们的情分到这里断了,彻底断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寡妇一阵晕眩,感到有无数条蝗虫在撕咬她的心。她的心在流血,流了很多。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孩子,呆呆地站了好长一会。
那时太阳光很灼热的,几乎烧痛了她的脊背。她说:“走吧,回莲花岛去。”她把光头良财的几块铜钿随手给了一个断了一条腿一条胳膊的叫化子。
她和光头良财的情分哪里是到这里才断的,分明是失踪时已经没了。那么长日子没有回过莲花岛,没有回家看看她们娘儿几个,即使那次坐着沙飞船硬闯刘家,差一点把刘利云送上西天的时刻也没有想起该进一次家门和她亲热亲热。那一次她化了很长时间精心梳理了发髻,独自等着。但她落空了,精心的妆扮变成了一次无谓的练习。
这烂心烂肺烂肚子的烂光头,有了翠花楼的火油箱就不要我们了,这个伤心的感觉一直让她痛不欲生。
回到莲花后不久,小寡妇大病了一场,病愈后突然换了个人,不言不语,也不爱出门。对所有的男人都深恶痛绝,恨不得一口一个生吞活剥咽下去。有一次还用板凳重重地打出了一个半夜私闯家门的壮汉,打得那个壮汉三天起不了床。
她想好了,把三个儿子送去娘家后自己去后福庵做尼姑,循入空门,诵经念佛,青灯黄卷。这个世界对她一点也不可爱。一点也值不得留恋。
小寡妇把三个儿子真的带走了,自己准备昂然走入后福庵。
就在她要走入的当天晚上,碰上了刘利云。
那时,秋已经深了,风吹在脸上开始凉了。
刘利云拦住了她,问:“为啥把小孩子送去娘家?是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她低着头不言语,你刘利云也一样,是男人都一样,假惺惺别来这一套。
忽然她抬起头来,怒怒地问:“你不是一乡之长嘛,你倒给我个说法,你不给我公道我还能去哪里讨公道?”
刘利云说:“你可以去告他呀!”
她摇摇头,告,向谁告?咋告?真是天下奇谈。
刘利云低声说:“你可以上陈钱山告他,到潘大队长的老娘那里告他,她老人家最痛恨这种男人。”
小寡妇的眼睛一下点亮了,看着刘利云渐渐离去的背影,心想这人倒还有点人味。是啊,自己步入空门,也不能让这个畜生有好日子过。
她走进了潘家,见到了潘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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