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无话,二扁和王三睡在乌蓬小船上,其余5人钻进洞穴呼呼睡到天亮。清晨,敬斋早早出了洞,伸个懒腰,在附近转了一圈等大家都起来了,清清嗓子说道:“嗳,我说弟兄们,是不是该亮镖号了?我们也要师出有名啊。”
二扁乐呵呵地说:“哎,名头响了也好,将来我们人越来越多。”仲羽心里想:多了当然好,但拿鸡蛋去撞石头,我们当中肯定会有人倒在鬼子枪下。他环视一圈,点头说:“也好,老孙,你个军师肚里墨水多,你说说看。”
敬斋胸有成竹地讲:“我考虑半夜了,就叫沿江抗日义勇队,在我们没成气候时,可以受国军、青帮,哪怕是共产党的新四军节制,只要是真心抗日的,都是兄弟。岳飞算我们祖师爷,满江红就是我们的出师表。你们看如何?”久福到底是杀猪出身,三句不离本行地说:“文绉绉的我不晓得什么意思,还不如叫首都杀猪帮呢。”大伙笑,敬斋等他们笑完了,接着说:“我们拜把子吧,我念一句你们跟着念就行了。”
江南冬天的风从江面掠过,吹面不寒。敬斋在随身的小包袱里找出张岳飞画像,挂在树上,领着大家跪下,歃血为盟:“祖师爷在上,我辈景仰武穆公忠肝义胆,跪天地君亲师;倭人区区四岛,占我硫求台湾东三省,今铁蹄蹂躏,妄灭我龙种,肆虐首都,烧杀抢奸,虽老幼不能免;我辈死里逃生,此仇难泯!弟子孙敬斋等七人,同生共死,誓以血肉躯体抵抗挫种矮贼,矢忠矢勇,勿忽勿怠,一息尚存则拼死不退!生做人杰,死为鬼雄,请祖师爷显灵护体,彰昭法力。三叩头!大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五日。”
二扁拿出菜刀,个人轮流割破手指,滴血进水碗,仰头一饮而尽后各自报生辰年月排定座次。二扁年长,他憨厚地说:“我虽说岁数大,但还要听毛长官跟孙先生的,排行心里晓得就行。”山才、久福等也称是,这时王三的山芋粥也煮好了招呼他们快吃。
赵俞昆边吃边问:“我们现在有多少家伙?”这一问提醒了敬斋,他回洞取出长枪和子弹带递给俞昆,说:“你打过仗会用枪,手榴弹我先留着。”俞昆顾不上吃饭,兴奋得直说:“老弟够意思,老弟够意思。等下次肯定报答你。”
这时,二扁说:“昨个我掩护俞昆时听汉奸说这几天要寻鬼子尸首,我们该出去找食吃,要是人不多打他个埋伏。”仲羽一听来劲了,和敬斋交换下眼神,点头说:“对呢,就这么搞。我们五个人分分头,我跟久福,敬斋、山才和俞昆,山才你负责观察了望。大家注意分开走,把刺刀取下来,子弹和铁瓜都带着,饭后动身,管他龙潭还是虎穴!”
出发时,敬斋强调:“我们虽说势单力薄,但在暗处,不能轻易暴露,更不能硬来。”他突然想起来撕下《水浒》书页,拿木棍沾炭火写下十来张“沿江抗日义勇队杀”字样,笑着说:“得手了要亮名头,叫人家晓得晓得。”
在往龙潭方向的路上,他们有路不走钻草丛,可惜枪太长没法藏,好在路上没行人。敬斋叹气说:“没人是百姓遭殃了,不晓得这两天鬼子又祸害多少人?”路过南沙河拱桥时,山才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嚷:“不好,前面有几个人,好象有拿枪的,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仲羽喊大家躲到桥洞里,说:“这时候出来的肯定是鬼子汉奸。先进去看动静。”
五个人在桥洞里静静地等着,脚步声渐渐近了,传来说笑声。等他们下了桥,山才偷偷探头观察,又猫腰说:“两个带路的汉奸,四个鬼子。怎么办?”仲羽小声说别急,等等再说。
山才又报告:“他们拉开走的,汉奸没枪。离我们有七八十步远。打不打?”仲羽想想,说:“分开。敬斋,你到桥那头吸引鬼子,他们见到你肯定往回追,我和久福在这不动,山才跟俞昆到桥那头两边埋伏,等有把握再开枪,扔铁瓜。注意,鬼子枪法好,敬斋你一被发现就趴好。大家准备武器,我开枪你们就开始打。先喂他们吃铁瓜,比枪法我们不一定拼得过,上刺刀!今个的生意肯定有得赚。”
敬斋他们组三人各就位后,敬斋双手围成喇叭,远远地喊:“你们是哪个?”声音在野外传得很远,果然鬼子们回头就跑了过来,有个鬼子举枪就瞄准。敬斋趴地上想:“狗日的真是不问青红皂白啊。”“啪啪――!”两声枪响过,积极的俩汉奸就上了桥头。仲羽举着枪在桥洞里等鬼子上桥,那头敬斋躲到土堆后装腔作势地喊:“打不得打不得,青天白日的想死啊!”
几个鬼子都上桥了,仲羽探头瞄准最后一个勾扳机,“啪――!”打在他腿上,中头彩的鬼子闻声给他下跪。久福从桥洞那边摔出铁瓜,“轰”地一声,又有个鬼子就地休息了。那头桥洞两边也各摔出一颗铁瓜,鬼子们都趴下了。命大的汉奸们因为跑过桥了躲过一劫,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仲羽喊:“都上桥,刺刀戳死鬼子!”
几个人都冲向蠕动在血泊中的鬼子,敬斋冲汉奸吼道:“不想死的老实点,我们不想杀中国人!”四个鬼子已有俩不动弹了,被仲羽打中的畜生血肉模糊还在摸枪想垂死挣扎,久福一个箭步,扬起菜刀,手起刀落劈飞他的脑袋,又飞起一脚踢滚下河,解恨地喊:“日你小妹,老子就欢喜砍猪头!”另一个鬼子嚎叫着端着刺刀扎向山才,山才一闪身躲开,挟住步枪,猛抬腿一膝盖顶到其小腹,旋即一肘击中后背,鬼子沉闷地吭了一声倒下了。山才正要戳他,久福喊:“莫慌莫慌,让我砍猪头。”
这家伙还真是一口气砍下了四个鬼子的脑袋。仲羽让俞昆和敬斋他们赶紧剥鬼子身上的东西,自己抬头一看,俩汉奸已跑掉一个了,那一个胆大,站起来说:“好汉大爷,感谢你们不杀我。我想跟你们走。”仲羽冷笑一声:“不杀你还不知足,想把我们卖给鬼子啊?”
这人抱拳欲言又止,索性跪地说:“大爷,想卖你们我刚才就跑了。我不是汉奸,我家是这附近的,一家被鬼子杀得了没人替我报仇。我在镇里米行做事,刚才那人说我地形熟逼着我跟他们来的。你们杀鬼子算为我报仇了,我现在回去也是个死。如是不收我,不如现在杀了我吧!”说着嚎啕痛哭。
仲羽不敢相信,说:“你走吧,不回米行不就没事了?”这边他们几个已经把四个没头的鬼子剥成光猪了,俞昆跟敬斋道:“毛管子,赶紧撤,鬼子马上肯定来。”那人眼睛一亮,抢话说:“小爷门地形熟,当个招子没事。”俞昆打量他两眼,对仲羽说:“放他走弊大于利,暂时带着他,路上我再解释。”
那人站起来,说:“鬼子很快就要撵过来了,赶紧跟我抄小路离开这里。”几人将信将疑地扛着战利品跟着他一路小跑进了附近的树林。路上,俞昆问他:“你能靠码头让我们脱身?”那人握着他的手,食指内扣,说:“兄弟顾问农,已开小香,容后慢叙。眼下各位请随我钻地洞暂时躲避。”俞昆冲大家说:“尽管相信他好了,是我青帮兄弟。”顾问农领大家找到一棵大树,扒开层层枯草,露出一个能容一人进出的洞口,说:“这是条地道,长四里多,出口是刘家荡,那边鬼子除了有船,不然过不去。”几个人鱼贯而入,猫着腰穿行在地道中,敬斋殿后将枯草继续伪装好。
出了提到重见天日,大家累得横七竖八躺倒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里三面环水,是个小湖,湖心是个小岛。虽是初冬,还有野鸭掠过水面,看来鬼子的足迹还没到达这里。久福和山才清点缴获,仲羽和敬斋问俞昆:“你刚才的意思?”俞昆笑了:“也是巧,我没在意说了句青帮行话,毛管子是称敬斋是书生,他说小爷门是自称晚辈,当个招子是做个眼睛耳目;我问靠码头是帮忙的意思,他答开小香是说拜过师了。并且他握我手时食指内扣是我们青帮规矩,这叫三一九手势,是为了纪念大明崇祯皇帝三月十九日煤山自缢的日子。”顾问农张嘴也笑了,说:“诸位大哥,这条地道证明了我不是汉奸吧?兄弟我既入青帮,断不会做欺师灭主的事,今个有缘从狼窝脱身,想入伙一起打鬼子。附近帮里兄弟不止我一个,都能召集来,树个山头。”
第六节岛上聚义
沿江抗日义勇队早期编成
队长毛仲羽
副队长
(兼军师)孙敬斋
一组长枪组组长山才
组员俞昆、问农郑基恩
二组刀弹组组长久福,
组员仨后生
三组生活侦察组组长二扁
组员陈老爹夫妇、王三
众人清点战斗所得,共计三八大盖四枝,子弹将近200发,手雷13枚,加上掷弹筒一具,还有别的些日军步兵单兵装备。仲羽提议将步枪除了在家的王三,每人一秆,多给他分一枚手雷。顾问农指着掷弹筒说:“这洋玩意没见过,是小炮吧?湖心岛上有户打鱼的陈老爹跟我父亲熟识,他有一架土炮,轰起来跟下雨一样,能打一大片。要是没逃难他还在岛上。”敬斋想想说:“我们两次得手,杀了6个鬼子,刚才又把纸扔在桥上,沿江抗日义勇队的名号肯定叫开来了,江边那个洞未必就保险。我看还是听顾问农的上岛看看,如是合适就留岛上当根据地,那个洞将来弄不好还能用得着。”
大家都同意,扛起家伙才想起来,没船怎么上岛?顾问农自告奋勇要凫水过去,敬斋拦住说:“这么冷的天,算了。”正说着,岛边出现一艘小船,船头立着个老者。问农高声喊:“陈老爹,陈老爹,快划过来。”小船划了过来,老者等停稳了,问:“小农子,你怎么带这些扛枪舞棒的人哪?被鬼子看到不得了啊。”
众人相视一笑,问农说:“他们刚才杀得四个鬼子,想到岛上避避,您老肯不肯呢?”陈老爹吃惊地打量眼前这些人,有些激动地问:“他们杀得四个鬼子?好汉哪!赶紧上船,就是对不住,船下站不下要分两回了。”
几人上岸后,陈老爹领他们到位于湖心岛西北角的三间草房前,喝退两条“汪汪汪“地叫唤的黑狗,说:“到我家了,就我们老两口,俩儿子在上海洋行做事,打仗回不来,她在家种菜喂鸡,鬼子一时不会发现这地方,眼下平安,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不嫌就好。”一位小脚老妪出门迎了过来:“老头子,今个带这么多人回来?”
陈老爹放下鱼篓,冲她说:“赶紧杀几只鸡子,这些全是杀鬼子的英雄,今晚我要跟他们喝酒。”然后安排他们住到西厢房。几人铺好稻草,仲羽让问农带山才和久福回去告诉二扁他们,顺便搬家。敬斋惦记着陈老爹的土炮,边讲刚才的经过边看他操弄示范,仲羽高兴地搓手说:“有土有洋,将来打鬼子有得玩了。”
一个时辰后,二扁他们带着一船东西来了,陈老爹热情相迎,老奶奶喊他们吃饭。屋子不大,凳子又少,大家席地而坐,两条黑狗钻不进人缝,馋得直摇着尾巴。几个人啃着鸡肉,喝着米酒,兴奋地回忆着白天的一幕。仲羽提醒他们:“敬斋说得对,到现在我们干了两票杀了6个鬼子,无一伤亡,打仗不是这么简单,只是鬼子没得防备罢了,不会放过我们。”敬斋插话说:“我看陈老爹这里当我们的梁山水泊,从明天开始,二扁和王三也参加,吃住就请陈老爹你们操心了,我们这有些钱请你们收下。”然后不容分说,将准备好的一把光洋硬塞给老奶。
山才将吃剩的鸡骨头喂狗,又问:“陈老爹,我们就这么多人,跟鬼子打嫌少,梁山还一百单八将呢,你能在附近帮我们找些人马吗?要可靠的,现在汉奸,要是被鬼子晓得就坏菜了。”
陈老爹想想,说:“岛后头有个庄子,我能找到三、四个,明个去问问,你们等我回来就晓得了。”
次日晌午,一伙人在练枪法,可怜王三没枪,逼着久福教他杀猪刀法。陈老爹带着四个后生回来了,介绍说:“这是江边杀鬼队伍的毛长官,这四个人哪家都有死在鬼子手里的,一听说全跟着来的,你们放心全是信得过的。”
有个瘦高个的急着问:“毛长官,我叫郑基恩,昨个是你们在南沙河桥割掉四个鬼子头?消息传遍了,说你们杀鬼队个个会飞檐走壁,我们报名参加队伍,跟着打鬼子!”另外三人齐声说:“毛长官,我父母跟哥嫂在南京城里卖豆腐全被杀了,给我们报仇啊!”仲羽爽快地回答:“不搭介,你们不怕死就好。”敬斋打趣说:“上梁山要投名状,一个杀个鬼子才算。”郑基恩羡慕地看着别人手中的枪,一狠心说:“我们答应。我打猎是好手,能有枪就好了。”
下午,仲羽数数队伍已有14人,能分三个组,一组是长枪组,山才当组长,俞昆、问农和郑基恩是组员,配步枪和掷弹筒;二组是刀弹组,久福是组长,仨后生是组员,配手榴弹和菜刀、杀猪刀;三组是生活侦察组,二扁当组长,陈老爹夫妇、王三是组员,主要负责生活和情报,配了手榴弹和土炮;仲羽是队长,敬斋当军师。
分工后,大家随便坐在草房前菜地边上,仲羽笑着说:“蒋委员长说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兄弟不才当了这个队长,跟大家同甘共苦一块跟狗日本拼命,下报家仇上雪国恨,就算死了也对得起祖宗啊!”
敬斋看了一眼身边的黑狗,说:“我狗头军师有点子,这地方鬼子一时半会发现不了,我们不等坐等鬼子有备而来。下午,两条船划出去找机会,掷弹筒和土炮都带着,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吃饭后就准备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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