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藏而不藏,氤氲阳阳。”天下氤氲之气皆是天地阴阳交错所化。青衣汉子看着氤氲之气下方那一潭黝黑得发亮的池水,头皮一阵发麻。
“嗨”青衣汉子猛然蹲在了池边的地上,手握成拳头,青筋暴露,狠狠地砸在地上。大地颤抖,池中水波却仍旧光洁平静,未能掀起半点涟漪。他深深明白,这是一潭化骨夺魂的阴寒之水。即使是自己落入弹中,让那潭水浸入体内,自己恐怕也只有灰飞烟灭的结局,况且是连自己都不如的少年小子。
青衣汉子满脸的苦恼,凝视着手中的天魔令牌,青色的眼神变得赤红,仰天长啸,竟然比刚才更加凄苦,声音扶摇直上,震荡回环,就是连那深渊上方的天涯石牌也经不住剧烈晃动,吓得盘坐的长老一干人面面相觑,心生畏惧。
深渊中虽有明珠高挂,孕育出美轮美奂的仙境洞天,却无日月甲子可言。也不知道过来多久,青衣汉子领着一个头扎小辫的小女孩静静地站在池边,也不知道这是多少回来此。
青衣汉子黯然说道:“小青,因你之故害得我误杀了那少年,使得恩公门人陨落,葬身在这天一神池之中,你就我如何能够安心啊!”
小青抬头,眨着清幽色的小眼睛,有些愧疚地凝视着青衣汉子,规矩地静立着,像是在等待青衣汉子的责罚,双瞳中却又是满含委屈。
“玄祖,怪就怪他无缘无故窥探我深渊海阁,又与你何关?”小女孩翘着小嘴,不服气地说道。
“啪”一巴掌在小女孩脸上留下了深深地痕迹,青衣汉子眼含泪水,怜悯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脸颊,擦拭眼泪,说道:“若果没有恩公,又岂有我存活于世,又岂会有这深渊海阁。如若恩公一脉仅此一传人在世,我岂不是断了恩公遗脉,成了忘恩负义的罪人!”
小女孩制住了抽泣的呻吟,出神地盯着池中,发现池中的水位又比前几日下降了些。抬头看向青衣汉子。
“玄祖,你看天一神水又少了些。”小青指着池中的一个边沿,前几日她作的一条横线印记,明显与水面有了一定的距离。本来前几日她就有些怀疑池中的水在减少,只是少得甚微,没有告知青衣汉子,便作了这样一个标记,今日一见,果然应了自己的猜测。
青衣汉子应声望去,那条横线正静卧在水面的上方,与水面有些许的差异,心中愣是一惊。
“不可思议!”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冒了出来,难道真会有奇迹发生,这天一神池传闻生于天地初开之时,池中神水吸收着天地间多过剩的阴寒之气,每多吸收一丝阴寒之气,池水便寒厉一分,而那池水却并不会涨枯分毫。此时小青一提及,才发现真如小青所言,这天地间的阴寒精魄正在减少。
又在池边静立良久,才携带着小青回到那海阁之中。
深渊之中并无日月,只有那高挂的明珠昭仪时间的更替,永恒的白昼。就在青衣汉子携带着小青离去后不久,天一神池的水面突然冒起无数的小泡,池中的那氤氲之气更甚。
却说上官逸那日被青衣汉子击入水中,神识本已被青衣汉子的寒噤真气所腐,脑海混沌,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刚一坠入水中,玄寒之气瞬间将上官逸的身体包裹,凝化成了一块透明的玄冰,寒气弥漫全身,竟能让神志不清的上官逸清醒了几分,寒气彻骨,似利刃刺骨,然而体内寒噤的腐蚀真气反而一分分地减少,更让上官逸清晰地感受着冰冻的滋味。
渐渐地上官逸彻底失去了知觉,唯有一丝神识清晰地感受道那沉入气海深处的混沌气息尚可以自由的运转,上官逸努力尝试了一下,惊喜地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便开始极力引导着血脉循流。
流动的真气给上官逸带来一丝暖意,体内真气数遍运行之后,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像是在灼热的燃烧,裹身的玄冰快速溶解,上官逸的身体再次与天一神池的寒水直接接触。身体好似不再受上官逸神识的控制,气孔大开,竟然主动吸收那阴寒之气入体。一丝寒气入体便迅疾地与灼热的肌肤中胶着在一起,寒气每多入一分,那灼热的感觉便更甚一份。
上官逸很快意识道,那使自己肌肤灼热的正是散入肌肤中的血草药力,在阴寒之气的刺激下本能地发挥了最大的效力。
上官逸也不去刻意改变体内的真气运行,深潜医理的他深深明白,阴阳交替,相生相克的道理。体内真气在那混沌之气的调和下周而复始地运行着。上官逸龟息潜伏在水下,艰难地挪正身子,盘膝而坐,运转玄功,让那池中的寒水洗涤灼热焚烧的肌肤,溶解血草的药力,转眼之间,他的身心皆沉浸道了神奇的功法之中。
池中无时,外界已是数日。
这日,上官逸体内阴阳之气大盛,在体内猛烈得冲撞,撕扯之后,被那混沌之气不断淬炼、融合,反复地交织繁衍,体内气息终归达到极至。只见上官逸身体鼓荡,体内真气磅礴,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同时冲向气海,与那混沌之气交融在一起,汇聚成一股温润平和的浩瀚真气流向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洗筋伐髓,滋润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反反复复在体内运行了周天之数,方才回归气海。全身的机体受那浩瀚的真气的淬炼令上官逸身处寒潭,已是不惧这寒潭的阴寒,身体亦是温润无比,浑身泰然,十分舒适。
上官逸从老僧入定中睁开眼睛,看着水中飘散的头发乌黑而有光泽,心中感慨万千,这世间之事真是一饮一啄,机缘难料,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这寒潭中的阴寒之气终于平和了体内血草的药力,恢复了浓密的黑发。
体内真气更加充沛,大有呼之欲出的欲望,上官逸在水中大吼一声,水面发出“隆隆”巨响。惊得会那海阁中静修的青衣汉子瞬移而出,正好看见一鹤冲天的上官逸,从潭水深处冲霄而出,一声啸声,回荡在深渊上空,久久盘旋,荡之不去。
青衣汉子看得是又惊又喜,神情激荡,脚尖一点,凌空而立,与上官逸对视一眼,慧心一笑,青幽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微微地一丝红潮。巨口一张,发出笑傲世事的啸声,啸声高亢激荡,与上官逸的啸声相得益彰,交映成趣,震得深渊上空嗡嗡作响,群蛇卷缩,不敢掠其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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