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紧跟着柳福进了柜台后面一间小屋，是木制货架贴墙，堆放大包小袋食物的仓库。柳福没有忙着找椅子，坐下来细听什么，转身站着直愣愣地问：“大兄弟，有何见教啊？”

“有人让我带来一封信。”赵三虎从衣兜里摸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信，塞到掌柜手里。

“是谁托你的呢？”柳福不解地问。

“这，这，……是一位老伯，他交代要你亲自看看信。”赵三虎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喂，兄弟，”柳福抬手欲招呼，“喂，……”

赵三虎知道掌柜的是不会强行挽留自己的，经过柜台时往台板上按下两个铜板，径直出了茶馆。

陆志敏和赵三虎误打误撞居然对了。柳福捏着信，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云里雾里不知所措。事实上这一家茶馆在战前，就是地下党的一个联络点。日本人入城后，原先的主人转手撤到了游击区，现在这位柳福表面上是花钱盘活这地方，实际上继续地下党的联络工作。赵三虎有生之年也没有弄明白，自己瞎闯茶馆，究竟有没有起到作用。只可惜茶馆不是市委直接的联络点，只是迎来送往的一个联络站。赵三虎留下的信上就一句话：“日伪军晚上宵禁后将开始全城大搜捕，主要对象是武江地下党。”

柳福无法判定赵三虎的身份是自己人还是有爱国心的普通中国人，怎么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告知老伴收拾一二，往城里亲戚家躲避，自己忙不迭地出门，想办法赶快通知城里与自己接头联系的人。

晚饭前，赵三虎回到陆家大院，径直走向书房。他推门看见陆志敏端坐在桌前，脸上依然泛着不安的神情，故意乐呵呵地走近陆志敏说：“老板，刘管家替米行去城里几家饭馆催款，还没有见到他；我已经把纸条安全送到双塔寺茶馆。”

“情况怎么样？”

“我出来后，在茶馆盯着，看见掌柜的也急匆匆地出了门。”

“哦，可能会有戏的，”陆志敏苦笑道，“我找到杨汇龙聊了聊，他对今天晚上的行动一丁点消息都不知道，看来日军宪兵队和警察局侦缉队是有预谋的，是秘密采取行动，但愿地下党能够躲过这一劫。”

“老板，我晚上再出去溜达溜达，万一撞上了，也好出手相助啊。”

陆志敏说：“不必了，我们现在是尽人力听天命了。血雨小组是执行秘密使命的，按中央社会部的规定，未经许可是不能与地下党市委发生横向联系。再者说，武江中统和军统已经完了，对付地下党是日伪军最后一着棋。我估计敌人是蓄谋已久，倾巢出动了，我们不知深浅冒然行动，将后患无穷。”

“都是自己的同志，总不能眼巴巴地看着？”赵三虎激动起来，声音大了许多。

“这里不是战场，你也不是新四军，怎么能逞匹夫之勇，”陆志敏喝住赵三虎，恼了他一眼，严肃地说：“赵虎同志，你留在武江和我一起工作，是经过南方局社会部领导同意的，既然参加血鱼小组，绝不能不守纪律。”

“哪，……”赵三虎无言以对，“嘿”的一声，一掌拍在自己胸前。

陆志敏无奈之举，泄气地说：“我们能够做的已经做了，很可能会违反纪律。事已至此，你明天注意看警察局贴出的告示，如果通缉的人多，说明有一部分同志暂时脱险了；如果通缉的人少，那地下党很可能会遭到了严重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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