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在千秋亭观景，只是这次，凌静被一路抬进了亭中。

两三个宫女小心地将御膳房的点心一一放在桌子的中央，快步退下。凌静倚着凳背，缓缓地拿起一块糕点，细咬一口，连甜味也变成了苦涩，快速提起盘子，扔进了湖中。

“大…”欣媛回过身，发现在正朝自己走来的大阿哥，刚像欠身却被他阻止。

大阿哥开心地把一个护身符在凌静眼前摇晃，这是他今早在相国寺为她求到的。

凌静回首，这才挤出了个浅浅的微笑，自出事后，她就从未一展愁容。

轻轻地放入凌静的手心，为她合上五指，他要她振作起来。

“这算是可怜吗？”

“我只想让你快乐。”

“快乐？既入宫门，只剩苦哀；你是大阿哥，未来的皇帝，又何必关心一个失宠的皇妃？难道你忘了本宫是七阿哥的额娘么？为了七阿哥本宫也不可能对你友善。”

“你这么想当太后？那我并不想当储君…”

话音未落，凌静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隔墙有耳！”这话若是传到太后和皇后的耳朵里必定掀起惊涛骇浪。

忽然，凌静才意识到刚才的失态，赶紧抽回了手，红晕的脸颊惹得大阿哥发笑，原来她也会有这般可爱的表情，他相信，凌霜，一定不会。

“如果我是皇阿玛，我定不会负你。”大阿哥立刻收回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凌静今日的落魄皇上早已不闻不问，这后宫，毕竟有着无数的女人。

“你错了，他是皇上，他可以辜负全天下的女子。”凌静眼眶湿润，连身后的欣媛也吸了下鼻子，她们都是曾经的宠妃，如今却深受其害。

大阿哥往湖中撒了一把鱼饵：“你看这鱼儿游得多欢啊，即使被困在这水中，它们也从不抱怨什么。”

大阿哥怎会懂，后宫的女人和这鱼儿不一样，她们是普天下最特殊的人群。

就这样坐着，大阿哥陪着凌静一直等到了夕阳西下。血红的残阳把湖水照的鲜亮，如一潭鲜血一般慰藉着这后宫死去的亡灵。

被抬回永和宫时已漆黑一片。欣媛扶着凌静推开大门。刹那间，屋内所有的灯都被点亮，凌霜早已在这多时了。

“霜贵妃有礼。”凌静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若说利用，凌霜在她最困窘之时利用了她的一双废腿撑起了今日贵妃的地位。

“太医说，你好起来的可能性还很大。”

“如果臣妾站起来，那娘娘不芒刺在背么？岂不是不明不白地做了贵妃？就让臣妾一直坐在这椅子上吧。”凌静抚摸着伤口，她至今还未下地。她真的不敢尝试，与其摔跤，不如逃避。

凌霜走进了凌静，仔细地端倪着她，她的亲妹妹，真的憔悴了很多。

“你这是在惩罚本宫么？你想让额娘哭死么？”凌霜感觉到凌静在用她自己惩罚自己不安的良知。能保全凌静的性命，凌霜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

“林子航不会再为您效劳了，霜贵妃…”她的伤口固然很疼，但她太清楚凌霜心中最疼的伤口，凌静要刺得她见不了血却无比揪心。到头来，她们姐妹谁都没有得到他的真心。

凌霜呛了口茶，“啪”地扔了手中的茶杯，“这水谁烧的？怎么这么烫口！狗奴才，全都给我退下！”奴才们听闻立马退下，屋内顿时只剩凌霜，凌静和收拾残局的欣媛。

欣媛轻手轻脚地蹲在凌霜面前，捡起茶杯的碎片。在她眼里，凌霜是个稳重的人。

“隔墙有耳…”凌霜学着凌静的口气说，她对凌静的举动了如指掌：“别忘了，千秋亭是本宫一手建起的。”

凌静的手心隐隐冒汗，尽管再怎么斗嘴，她也从没想过凌霜会用对其他嫔妃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你监视我？”也许凌霜长春宫的经历真的让凌静不再被信任。

凌霜嫣然一笑，手指拂过自己的发簪，她不会忘记她就因为一根如意簪而险些丧命：“你应当和大阿哥保持距离，否则终有一天，你会丧命。”

“我对他不会有任何感情！我对任何人都不会有感情。”现在的凌静，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那他呢？一旦你们俩有牵连，皇上，太后和皇后都会置你于死地。”

凌静紧紧地抿着嘴，她对他更多的是感激，至少他比林子航更懂得关心自己。

“你想怎么样？“凌静了解自己的姐姐说话终有目的。

片刻的安静后，欣媛终于将地板收拾干净，一抬头，只见凌霜微笑着看着自己。

“沈佳家和皇家世家结亲。欣媛也是秀女出身，所以……”

“不行！”凌静激动地回绝凌霜，她不会让这场闹剧开始，受害的是双方。

“你没有选择。皇后已经答应了，只差皇上的点头。欣媛现在只是宫女，当大阿哥的侧福晋也不为过。”凌霜不想引起任何的流言飞语。

“你疯了！大阿哥不会答应的！”凌静早已感觉到了大阿哥心已有所属，而且这位女子，就在自己身边。

“欣媛你觉得呢？”凌霜用指甲轻抚过欣媛的脸庞，她也没有选自。

“我……”欣媛早已目瞪口呆，她的信念还在支撑着自己等待翻身。

凌霜不耐烦地起身：“好了，你自己考虑吧。”

她以为欣媛是聪明人，欣媛应该懂，这种安排，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要熬个数十年，她就是皇妃，甚至于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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