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她如此,心中了然,轻道:“慢着!”见探春神色莫名地看着我,不禁摇头一叹,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探春略抿了抿嘴唇,柔声道:“大哥虽说来了京都已有些时日,又有满腹经纶,但是声明不显,也不是喜欢结交达官贵人的性子,这金陵上上下下的高官显族,那个不是两眼望天的主?就凭大哥现在的身份是很难和他们结交的,更别说这么相信大哥,肯借出如此多的银子,除非是与大哥详谈投机的北静王,不过我想,就算北静王肯借大哥,以大哥的脾气,也不会干的,如此一来,金陵的官家是没有借钱与大哥的了,既然不是当官的大家族,而又能拿出这许多银子,那只有富商了,金陵做买卖的,除了周家能快速拿出二十五万两的空闲银子,就只有新近突然崛起的逍遥庄了,大哥若是真于周家相交,那么逢年过节之日,周家不可能不借此机会来贾府拜访,再者,其女周贵人和元妃姐姐一样,有了回家省亲的机会,周家现在正在大肆建造别院,也不可能一下子借出二十五万两,因此也不可能。”
探春说道这里,舔了舔嘴唇,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逍遥庄开业与秦可卿出丧是同一天,仅听她姓秦名幻便可揣摩一二,姓秦又身子卓越,气质非凡的女子,近年来,在金陵除了秦可卿并无他人,再加上她一直蒙着面纱,虽说有挑人好奇心,招揽生意之嫌,但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怕真面目被他人认出,幻这一字,很少有人愿意拿来做名,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名也是大哥替她取得罢!”一口气说道这里,探春轻轻喘了口气,接着道:“我一直不相信秦可卿会死与天香楼,她可是个外柔内刚,有内景的人物,不可能自杀的,这点早先我也对大哥透露过一些,因为那晚所有发生的事从头到尾都是无比巧合,秦可卿的邀人赏菊,口吐悲语,大哥的醉酒贪睡,相遇贾珍,瑞珠的无故失踪,可见,秦可卿丧于天香楼虽是无迹可寻,但这种种巧合都蕴含着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探春说道这里,看了看我的脸色,咬咬牙道:“大哥此事由于做的仓促,许多蛛丝马迹都没有掩盖住,其实府中老于世故,精明伶俐的均可以看出内中含有蹊跷,只是秦可卿有着复杂的身份背景,在两府中又是人缘极佳,再加上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最后不了了之,如今大哥能够拿出二十五万两银子,我更加可以肯定,秦幻就是秦可卿,大哥就是那帮她死走天香楼的人!”说完,探春胸部不停地起伏着,急促的呼吸在寂静中清晰可闻,两眼定定地望着我,双手紧了又送,松了又握,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我本来心里做好了探春猜到真相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知道那么多的内情,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即将凝固的气氛打破,平静道:“听你的语气,你对秦可卿似乎心存不满!这是为何?”探春冷笑一声,道:“这还用我说么!爬灰都喊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样伤……的人,让我怎么对她产生好感!”我深叹一口气,摇头道:“此事怪不得她,当年她小小年纪便入宁国府,又怎么能分辨善恶是非?那贾蓉小屁孩一个,又怎么知道女儿家的多愁善感?怪只怪那贾珍是个混账东西!秦可卿之所以让我帮她脱离宁国府,就是像摆脱这种乱伦之事,可见,她也是有悔改之心的!你以后可不应该这般厌恶她了!”当然不能敌视了,否则以后都在一起生活,让我怎么办?
探春撅着嘴道:“那秦可卿和大哥是什么关系?大哥要这般帮她说话?”我心中一阵无力,短短的一会,她都吃了两回醋了,连忙转移道:“你又怎么知道她的背景不简单呢?”探春瞪了我一眼,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如果她真的是养生堂出来的,宁国府怎么可能答应让她嫁入府中,而且贾蓉还是宁国府唯一的男丁,这般门不当户不对的做法,传了出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那她的身份肯定不是那么简单,不过具体是什么背景我却是不知!”听到探春将封建等级看得如此重,我心中一阵无奈,看着她道:“探春,人生下来都是一样的,只是因为身处环境的不同,而产生了三六九等,我们可以根据情况来判断如何对待此人,可是在心里却是不能高抬某人,或者贬低某人,这样,只会影响你对事物的判断,人心的掌握,尤其现在你执掌了荣宁两府,行事更不应该因人而异,否则,两府的变革将产生很大的变数!”
见探春心不在焉地应了下,我暗自一叹,知道她没有听进去,摇了摇头,将林红玉的事情和她说了,看着探春那欣喜离去的背影,我渐渐陷入了沉思,回味着探春刚才的话,我心中一阵震惊和纷乱。这种感觉就如我小心翼翼地将一样东西包裹的严严实实,如今却被人一层层慢条斯理地剥了开来一般,听了探春的话里的意思,贾府中能猜到此事的,至少还有两个人,贾母和王熙凤,王熙凤暂且不论,现在可以不重视,可是作为贾府实际的掌权人贾母呢?想到此处,我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一双充满睿智的目光在我旁边洞察着一切,这种念头,是我浑身泛起一股窒息的难受感,使劲摇了摇头,喘了口粗气,将脑中的幻象打散开来,本来就打算与贾母开诚布公谈一谈的想法不可抑制地闯了出来,可是想起时机未到,又咬咬牙压了下去,待心境平定了下来,我闻到了怀中残留的清淡体香,心中又是一阵默然,对探春的感情,由原本的利用到怜才,再由怜才到怜爱,在我俘虏她芳心的同时,她也用自己的魅力迷住了我,说不清彼此的位置,只是在此刻,我知道自己的心中再也放不下她,浓浓的困意蜂拥而至,我到了床上便倒头熟睡过去,朦胧中,仿佛看到了曹大师在我面前捻须微笑……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第二天清晨,我做了起来,看到身上的被子和放在床边的外套,不禁心中感动,多日来,四女对我的照顾可以称得上无微不至了,对我的感情也是至诚至坚,而她们所求的,不过是我的一丝情意而已,这让我泛起一阵情何以堪的感慨,四女本来端着洗漱器具来到我面前,见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以为身体有什么不适,连忙放下东西,跑到我身旁嘘寒问暖起来,抓起晴雯放在额头上的小手,我深情地看着四女,不顾她们惊讶的表情,齐齐揽入了怀中,这一刻,我心中充满了宁静和幸福,也感受到了身上那透心的晶凉,慢慢侵入了我的肺腑,我想,这大概是四女对我的感情和依恋吧!不然,怎么会如此香甜?
与四女温存了一会,打了声招呼,便向梨香院去了,刚一进门,便听见薛姨妈哽咽的哭泣声,旁边的薛宝钗等人在那低声相劝,心中不由得一愣,不会吧,她对香菱的感情有这么深吗?值得这般做,难道是哭给我看的,该不是学三国里刘备哭荆州吧,那谁是诸葛亮?薛宝钗?正在那胡思乱想,香菱已经俏生生地迎了上来,挡住我低声道:“大哥,我的事儿暂且搁一会,如今夫人正伤心着呢!等她消停下来再说也不迟!”
我向看过来的薛宝钗点了下头,问道:“这是怎么了?昨日不还是好好的么?”香菱叹了口气,嘟着嘴道:“还不是大少爷,昨日回来,向夫人要钱,说要出去有用,夫人怎么可能给他?往日给他的,都拿出去或玩或赌了,哪用在什么正事上?大少爷和夫人小姐大吵了一通,跑回房里,谁知道等到夫人睡了,他却将家里的钱财全偷拿了出去,彻夜未归,听他房里的奴仆说在赌坊里赌了一晚的钱,夫人听了,顿时晕了过去,这才刚清醒过来,这不,又哭了起来,唉!”
我听了大怒道:“你知道是哪个赌坊吗?”香菱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至尊宝应该知道!”我面色一怔,“至尊宝?”
(后记:赵姨娘此人,是古渊红中最讨厌的人了,曹大师的这本书描写的人物,可以说没有十分好的,也没有十分坏的,都有各自的优点和缺点,独独赵姨娘此人,没有写到一丝优点,除非把爱子算上,古渊也不知道为什么!至于关于秦可卿的身份,古渊是参照刘心武老师的论点写的,看过脂砚斋评本红楼梦的朋友都知道,红中第十三回原本叫做‘秦可卿淫丧天香楼’,后来因此回曹大师‘多用史笔’,故脂砚斋‘命芹溪删去’,从这就可以肯定,秦可卿的身份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好,就算是脂砚斋觉得写乱伦不好,让曹大师删去,可是为何说有史笔?难道写乱伦也要用史笔?根本不可能!因此我比较认同刘心武老师的观点,因为清朝文字狱的恐怖,曹大师不得不将史笔改为春秋笔法。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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