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把星球整体当成一个生命盖亚论的抑止力，这跟我们人类所拥有的抑止力，不一样……而被你和荒耶所当作生涯之敌憎恨着的，到底是那一边呢？”

傀儡师闻言后微微低头，陷入沉思。但只片刻便毅然抬起。至今未查觉到的事情，至今未想过的事情，但那答案却早在心中。

“人类之罪已不可救恕。那么多的没有回报者和无法拯救者，如果能重新看待，或许就能判断什么才能称为幸福。如果能了解在世界结束以后，这些才是人类的意义――这些因为无所谓原因而死的人……吾等视为敌人的东西――当然就是无可救药的人性！”

傀儡师的回答斩钉截铁。

“明明是最深爱着人类之人，却因为人类所背负着过于巨大的罪恶转为深深厌憎。难道你也和荒耶一样，坚信着只有灭亡才是唯一的救赎吗？这矛盾螺旋在意识到之后，请停止吧，空花……”

橙子的语声中少有的动情了――那对面的魔术师，仿佛就是走在另一条道路上的自己。

“看来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谢谢你，橙子。在我最需要的时刻再一次为我扫清迷惘。虽然彼此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你永远是我的知己呢。多年未见，你的人偶之术不知道发展得怎么样了。”

似乎也不想过快的与昔日同僚展开杀伐，傀儡师将话题转到了魔术上。

“嗯……虽然我已经放弃了到达根源的执念，但作为职业的惯性，研究还在进行着，算是有一点儿进展吧。拥有共同领域的我们，八年前却在人偶理念上分崩离析。你主张制御的技，追寻的是技的极致。而我则偏向于完善的艺，在人偶本身展现万有全无的完美境界。至于哪种才是达至根源的捷径，就无从得知了。”

“那个孩子如果是你的人偶，我会承认自己输了。但现在我对她很有兴趣。”傀儡师将目光微微转向橙子身旁的两仪式。

此刻式正眯起眼睛静静垂手站立着，白衣飘飘，尤如对外界不闻不问。但呼吸的频率已渐变得均匀。

“这孩子可不是我的人偶哦。”苍崎橙子转头有些宠溺的看了式一眼，再看向傀儡师，“她是我的协力者，朋友，也是同伴。当然如果你非要把她类比为我想让自己的技艺达至的巅峰也未尝不可。”

“哦。是这样吗？不管怎么说，看来你是不会放弃她的呢。看来谈话要到此为止了。”

傀儡师平复心情般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凤眼微开，场内气氛顿时为之一凝。

“空花，你的六道悬丝最大制御范围是六十米。所以我把式带到了七十米左右的这里。你当年说过，傀儡师的境界可分为――制御傀儡，制御自身与制御万物三个境界，不知道现在的你正身处哪个境界之中……难道今天我们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橙子伸手摘下眼镜，露出了那对凶光四射的眼睛。

“凝则为力，散则为意。聚则破坚，分则御物。我的六道悬丝是先天的超能力加上后天魔术凝炼而成。虽然凝线为力的攻击区域正如你所说，但其它方面你所知也不多呢，橙子。”

说完，名为格里尼西斯.伍德的傀儡师轻轻抬起如白玉般光洁的修长双手，空中似有灵气汇集，短短的六色灵线在指尖慢慢凝成。每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各一根，在微风中如柔软的蛛丝般轻轻飘摇着。但下一刻，它们的样子变了。线的颜色忽然变淡，然后消失在视野中――散力为意后无形无质的灵线，苍崎橙子是看不到的。但身边的两仪式猛然瞪大了眼睛――那原本只有六根的灵线，突然每根都分解成无数的细丝，接下来这无数的细丝纷纷扬扬四方飞射，构成铺天盖地的灵线之网，然后每条线的未端均连住了地面上以拜伏姿态沉睡着的群鬼关节……

原本沉默如一堆岩石般的群鬼，此刻一个接一个缓缓站了起来，再不复刚刚走来时鲜活的样子。僵硬身体，直挺四肢，真如一群冰冷无情的人偶。而下一刻这千百个人偶排列着整齐的阵型，对着边缘二人摆开了攻击的架式。

两仪式募然明白了对手所背负称号的真正含义――傀儡师呀……这就是傀儡师真正的战斗姿态吗？

风仿佛也死去了。

在这一片死寂的疏林中，银辉巨树与光龙依然故我。

巨树之上，光龙之下的傀儡师，身周仿佛笼罩了一片色彩纷呈的雾气，令那黑衣身影看不真切。

面目狰狞千奇百怪的夜行百鬼，闭目垂手，缓缓围向两位美丽的女子。

空中响起一片沙沙脚步声。

橙子转头与两仪式对望一眼，又面色凝重的看向围上来的鬼群。

“式哦，看来今天我们想生离此地还是很有难度的。”

“好像真的是那样。不过，这些东西……可以杀光他们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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