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也打起哈欠，他抬起一看，表针指向五点，一觉竟然睡了七八个小时。他向服务员要了瓶水，转身刚要加房间。电梯的门应声而开，咕噜咕噜的俄语吸引了他注意，两个俄罗斯男女站了一个中国女人。

竟然是贾楠！

贾楠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并不惊讶而是释然一笑，象早已约好的老朋友，向他挥挥手，转身与两个俄罗斯人招呼一声，向刘义仁走来。刘义仁注意到，那个俄罗斯女人长得非常漂亮。

四五个月没见，贾楠依旧那么精明强干，吐语干脆明晰，她不是刘惠玲那种香骨的气质，而是另一种强劲独立的气质。站在那里，不期相遇，她含笑细语地询问，在寂静的酒店长廊，刘义仁觉得轻松。

“怎么会在这里？”

“参加同学的婚礼。”

“你好吧，这么久？……”

“嗯，你呢……”

言语已经不重要，发自内心的关心体贴是通过身体与举手抬足，表情泄放出更多言外之意，那是一种更体贴入微的默契。

“你一个人？”

“噢，不是……”

刘义仁这才有点慌张，贾楠又笑笑，右手撩起头发，不介意地说：“那个小妹妹？”

他觉得那笑里带了讽刺，或自嘲，却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也无法解释，就这样两人突然不说话了。隔了几秒，她目视他：“住在哪个房间，晚上吃顿饭吧。”

“好……”他不知道李兰云去不去，此刻，身不由已答应下来。“昨天，昨天可以吗？”

突然冒出的想法，让他得到了解脱，明天去新房正找不到理由。

“好，休息吧。你这睡衣不错啊！”

刘义仁脸有点烧。

回到房间，李兰云才被声音惊醒，揉弄眼眶，睁惺忪的眼，迷糊地问：“我有点饿。”

他们穿衣戴帽，准备出去吃东西。电梯前，又遇到两个俄罗斯男女和贾楠，他们也出去吃饭。刘义仁装得不识，垂下头，不看贾楠，更不注意李兰云。七楼到一楼，简值是一种折磨。李兰云握他手都冒汗了。

一楼到了，刘义仁吸一口气。转身向大门加快步伐走去，在与贾楠擦肩瞬间，手里突然多了东西，他瞥了一眼冲在前面贾楠的身影。不知是幸福，还是紧张。一股凉风吹醒他，人流窜动，却已经搅不动静止的心。

“哪里东西好吃？”

李兰云恍若不知地问，眼睛望着流动的车辆，哈尔滨的楼与上海相比，矮了许多。刘义仁不知所措，李兰云却象找到了目标，向一家小吃冲去。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刘义仁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刘惠玲在电话里急躁地训他：你怎么回事，不告诉你去新房吗？他嗯嗯地应了几声，似乎是说过，只是没往心去。

“今天李兰云去，我办点事就去。”

睡眼迷蒙的李兰云一把推他，“为什么？就我一个人……”

“哈尔滨朋友多，你不是不知道我在这呆过……你先去……”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去，反正要应付一下，不至于电话没命地催。李兰云堵气地翻转过身，继续假寐。

洗漱完毕，李兰云突然蹦起，把刘义仁惊了一跳。

“贺礼怎么拿去，挺重的。”

“没事，到时候我会让人送去。”

“你呢？……”李兰云怨怼地摇晃他的手臂，欲言又止。

“就这样吧……”刘义仁急躁地催促她，对自己的慌乱，他不善于掩饰，心情愉快的李兰云丝毫未觉察，提了包，亦步亦趋地向外走。

望着李兰云的背影，刘义仁已不再多想，拿出手机，拨通了贾楠的电话号。好半天，电话终于通了，刘义仁胸口似有什么要冲出，堵到嘴边多少想念欲说不休。

“你好。”电话里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粗重声音，刘义仁愣住，那急升的热火突然遇到了冰冷的寒冬，瞬间从一百度降到零下。他能感觉到身体在哆嗦，紧接一种出离愤怒的逆火顶了上来，手中的电话差点脱手落地。

“我找贾……楠……”刘义仁觉得电话里的声音不是自己的，是一个鬼魂。

“噢，我等会儿。”耳听到那个男人匆匆地跑出，接着他听到电话里，贾楠熟悉的声音。

“你忙嘛？”

不错的心情，突然沉重得索然无味，刘义仁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呢。

“嗯，挺忙的。你都不知道，昨晚陪那两个俄罗斯人去跳舞，……今天非要请我吃饭。”贾楠自顾自兴奋地讲，似乎没觉察到他的异常，刘义仁眼前闪过那个熟悉女人的身影，昨晚匆促的一幕，影像似乎无法重叠。

刘义仁放下电话，人如脱水已浑身无力。手机再响，抬眼看，是贾楠追回的。他按掉，关掉手机。那股劲终于再无支撑，仰身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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