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多久，房间门被人拼命地敲，刘义仁惊醒懒散起身开门。是女服务生，告诉刘义仁，柜台有电话。

“谁打的？”问完这话，觉得可笑，推门走到走廊服务台。竟然是李兰云，电话里他问他啥时候来，怎么电话关机了，刘惠玲与肖道文都等他呢，来了许多人，还有以前的同学。刘义仁觉得挺可笑地把电话摞了，转身回了房间。

一会儿服务员又跑来敲门，让他接电话。

“烦不烦？”他几乎愤怒地站起，走到电话前，冲着电话喊：“我忙着呢……”

“你怎么了？”电话里贾楠低低的声音，突然似乎柔顺软滑，让刘义仁一时没适应过来。他端着电话发了半天呆，不知说什么。

“喂，先生，那位先生要用电话，你……”女服务员微笑地向他致意，刘义仁恍然，旁边站了一个男人正盯着他手中的电话。

刘义仁不知是怎么跑出来的，他决定还是到大街上走一圈，呆在那家酒店，他怕遇到贾楠。几近午时的哈尔滨象沸腾的蚂蚁，乌鸦鸦地都是人流，他一头扎进去，沿着街道游荡。他突然觉得孤独，刘惠玲与肖道文忙碌婚礼，李兰云拿了礼物祝福，贾楠巧笑嫣然地与两个俄罗斯大头鬼碰杯。只有他，或许还有远在俄罗斯的孟阳，孤单无依地流浪……

走了不知多久，他都迷失了方向。一条条陌生的街道，一张张陌生的人群。不知又走了多少条街道，穿过无数的街牌。男男女女似乎都欢笑擦肩而过，众多店铺已经挂起五星红旗，迎接十一国庆的来临。天色黯淡下来，他才恍然地挥挥手，坐上车，告诉司机酒店的名字。

“明天是十一，结婚的人真不少。”司机有一搭没一句地与他闲聊，刘义仁抬起头，念头转了半天，才听懂了他说的话。

“昨天才十一啊……”

“是啊，你以为今天呢。”

刘义仁这才清醒，噢，刘惠玲与肖道文的婚宴在明天啊。他还能赶得上，看来是不想吃也得吃，不想去也得去了。推开酒店大门，一只手旁边突然抓住他。“你跑哪去了，手机也关了。”李兰云脸色惨白，慌张的神色让刘义仁感动。

“朋友请客吃的晚，手机……手机又没电了。”

李兰云这才吸一口气，接着开始讲今天的所见所闻。刘惠玲与肖道文买了一千多平方米的别墅，请了哈尔滨最出名的电台主持人，乐队也是艺术团专业演奏。不少同学都提到大学时候的刘义仁，有点小才华，言语不俗，总能做出些惊人之举。听到同学的夸赞，李兰云似很受用，一只手把刘义仁抱得更紧，他听到她的心跳。

“你是不是没吃呢，今天我请你吃大虾……”她已经抓起刘义仁向外就走。刚走出大门，刘义仁莫名其妙地回首，看到从楼梯口走出的贾楠，身边跟了一个男士，俩人平行相向，他几乎不能抑制。

哈尔滨的大虾并不难吃，刘义仁却吃得梗，咽不下。

“你怎么了？看到人家结婚，你不开心吧？”李兰云幽幽地说，刘义仁无言以对，注视她晶莹的眼珠。“我们也结婚，好吗？”坦诚大胆的话语，令刘义仁惭愧，他比她大了好几岁，却不敢把那话说出，最终竟然是她说出。不知为什么，眼圈竟然有点湿。

归途，刮起凉风。刘义仁的心情舒畅许多，任由李兰云手挎在手臂上，白头偕老相濡以沫是这样的吗？可能苦点，可能前途并不宽广，却很舒心，愉快。一觉能睡上一百年。

刘惠玲与肖道文的婚宴是在哈尔滨著名的大酒店举办的，这是刘义仁第一次参加如此隆重的宴席。人群里，不时有人向他招手，大学同学确实来了很多，甚至有几个低届的，人是无利不起早，琢尔是一家大公司，能有肖道文这位师长照顾，自然取之若渔。不论在哪里参加婚礼其中都###不离十，总有许多生疏的面孔，或者说，就是刚刚在街道上遇到的某个人，突然大家一起参加同一新人婚礼，刚刚冷漠的面孔变得绽开了花。刘义仁觉得挺怪，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亲近疏远，那么鲜明，那么唐突。

即算是刘义仁用他二十多年的想象，也没想到宴席的每桌竟然将近一万元。万元席是他从未想过的享受，每道菜，每张脸，在这一桌上都蔚为壮观。其实这就跟衣服一样，本来长相一般的人物，换上了名牌，人突然就莫名其妙精神了。所以说，劝那些有钱还是没钱的人，都去吃万元餐穿品牌服吧，那会眨眼功夫令人对你刮目相看，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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