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无夜低头看看自己手中这把一尺多长、清冷如冰、明亮如雪的匕首,仿佛自己都有点呆了,没有想过配合上自己的刀法,竟然使得如此爽快。
众卫士从没见过如此凶狠的杀法,都畏怯起来,互相张望。
英无夜冷冷地举起匕首,往四周看了看,突然又猛扑过来。
众卫士慌张地抵抗。他们知道兵刃大概挡不住,便各举盾牌遮蔽,或者连忙退避。但是英无夜的身形实在太快――他不停地移动,不停地转身,不停地倏然出刀,一刺即收,人早已换到了别的地方,又是刷刷几刀划了出去。众人只有眼神还跟得上,反应都有些显得迟钝,更不用说手上的动作了。
到最后,众人都开始生起一种感觉:他们的抵挡,其实全无用处,反而是给了英无夜一个反弹和推动的力,把他更快地推到同伴身边去砍杀罢了。
像是无处躲避的疯狂暴雨。若是举起盾牌,只能让雨点四散喷溅得更厉害罢了。
又像是四面八方凶猛扑上来的狼群,亮着雪白的獠牙。越是躲避,利齿反而咬得更紧、更狠、更深。
就在他们开始心灰意冷之际,英无夜突然停了刀,肃立在院中。
已经又有七八个人喉间鲜血喷涌,倒了下去。余下的二十多个人都带了伤,有的是脸上中刀,有的是手上中刀。他们浑身颤抖着,因为他们都知道,若是英无夜执意只朝咽喉上划的话,他们也都一样倒下去了。
英无夜望着星空,缓缓道:“我和夏侯婴是家仇,你们这些无关之人何必一定要送命?都走吧。今日杀得也够了。有不想活了的,再上来。”
婉云悠然地站在一边,微笑起来。她想着,能在手握宝刀,占尽优势,杀得最为淋漓痛快之际,而不赶尽杀绝,留那么一丝悲悯的余地,才是她喜欢的英无夜――他不再是两个月前初入长安时,那个一心只想报仇、冷酷斗狠、完全没有明天的绝望的他了,
众卫士看着院中到处的鲜血,腿也软了,忽然哗啦啦丢下兵器,一齐转身逃出院子去。
夏侯婴张惶四顾,气得脸都扭曲起来,丑陋不堪,怒骂道:“你们这群混蛋――”
英无夜朝他走过去,淡淡道:“他们挺聪明的啊。若是留下来,只能送死,又有什么好处?――夏侯大人的名言么,好处,凡事要有好处!”
夏侯婴慌不择路,指着那把匕首气急败坏地道:“英无夜!你用宝刀不算英雄好汉!”
婉云嗤笑道:“夏侯大人,你的手下用盾牌、重甲时,怎么没听你这么说过?”
英无夜紧紧盯着夏侯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用宝刀来一下割死你,你都没什么感觉,太便宜了你。”他将匕首扔给婉云,伸手缓缓从颈上解下那条飘扬跳动的烈火般红巾,攥在左手中,冷冷地道:“我父母都已尸骨无存,不过总有祭奠他们的地方。过不多久,这条红巾就会包着你的头颅,被送到寿春的淮南王府门口去,高高挂在门口的旗杆上谢罪――我当年亲耳听到你对我父亲说的那句话,现在终于能还给你了:你的人可以不去,但你的人头必须回去!”
夏侯婴面色狰狞,望望赤手空拳的英无夜,突然嘶嚎一声,挥动那把细长的利剑,拼尽全力刺了过来。
英无夜闪身让开,身形极快地左右晃动,只几个回合,已经晃得夏侯婴遍刺不中,失去了重心。刚一犹豫,英无夜闪到夏侯婴身后,一把将红巾罩在他的头上。夏侯婴顿时眼前一片烈火,慌忙伸双手去掀。英无夜一把抓住他右手手腕,将他右手中那把细长利剑一起拉到他的喉咙上,慢慢贴了上去。夏侯婴伸左手过去,想拉开英无夜的手,但英无夜力气远过于他,不管他怎么又抓又掐,仍然磐石般坚定,将夏侯婴的右手和剑一起搁在他脖子上,用力由左向右拉过来。
夏侯婴脖子上鲜血已开始喷出来,他口中荷荷有声,想松开右手将剑扔掉。可是英无夜的手把他的右手紧紧攥成拳头,怎么也松不开。英无夜左手按在他的头顶上,用红巾将他的头整个包住,再一用力,怒目低喝一声:“去死罢!”豁地一声大响,已经将夏侯婴的头硬生生割了下来,干净利落地裹在红巾里包了起来,连血都没多落下几滴。
婉云吐了吐舌头,走到英无夜身后,轻轻搂着他的肩膀,脸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胸膛的不住起伏。
英无夜慢慢平静下来,低声道:“我没事了。就那么一下子,什么都轻松了,过去了。”
昭叔从屋檐上跳将下来,默默朝院门口走去。
婉云温柔地道:“我们走吧。”
英无夜拎着人头,朝院外走去。到得外面,汝阴侯府的那辆华丽的马车正停在外面,昭叔坐在车夫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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