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菲的房间里还保留着新婚的喜庆氛围，大红的字，婚纱照，鲜花……可临别的两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气。不仅仅是即将到来的分别，高山心里纵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小菲去意已决，他无法挽回。小菲心里其实更不好受，不仅那个心结未解，而且看着高山痛苦的样子她也于心不忍，无奈她已下决心通过这种方式寻求解脱，也包括对他的惩罚，尽管这样的惩罚未免有些过重。

这个周末的晚饭他们是在饭店里吃的，还喝了些酒，就当是为小菲饯行。回到房间后，他们都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坐在沙发里两个人都盯着电视机看，却不知道那里正在演绎什么样的故事，就连广告出现时也不晓得去换频道。

过了很久，大概是高山先忍不住了，伸出手去揽小菲的肩膀。小菲既不躲避，也没有靠过去的意思，这种相拥就显得有些生分和尴尬。表面平静的小菲，内心却似浪涛万朵，怎一个乱字了得。她知道这一去，不知几时能回，也许就永远留在了那里。这样对高山来说也许是不公平的，但老天对她公平吗？

平静首先是高山打破的。

“明天下午你就要走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也不用准备什么，随身物品明天上午准备一下就好的。”

“小菲，你走了，我又得一个人了。”

“那样不是更好吗？”

“好什么？”

“你又自由了，你可以再选择啊。对了，明天我们把手续办了吧。”

“什么手续？”

“山，我们离吧。我走了，也许就再也不回来了。”

“不行，我不同意。”高山断然拒绝了，他没有想到小菲竟然会这样说。其实连小菲自己也惊讶竟然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之前她可从没想到过要离婚的。

“离婚了，你就可以再次自由了呀。今天我不能给你什么承诺的。”

“小菲，如果说你想用离婚给我自由，我宁可不要这样的自由。我不会放弃你的，也绝不会同你离婚的。”

“那随你吧。我反正是无所谓了，即使离了婚我也不会再结婚了。”

“我想，我们都应该再冷静一段时间，不要轻易做决定，好吗？”

这样的冷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痛苦的，室内的空气静止得令人窒息。

又不知多了多久，小菲的肩膀已紧紧地依靠在高山的怀里。想着明天的别离也许是永别，她心里的难受不亚于高山。两个互相吸引的心灵在此时已超越了一切，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感受对方的心跳，彼此伤感，彼此抚慰。

一夜无眠，一夜无语。此时此刻，无须任何语言，无须任何动作，无言胜有语。从相偎到相拥，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一直到东方发白，才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时钟已指向九时一刻，离小菲出发不到两个小时。高山默默地看着小菲利索地整理着行囊，间或帮着她装一下东西，帮着拉一下箱包的拉链。小菲只带走随身衣服和女人的日常用品，犹豫了一会儿，她把两人的结婚照和高山的一张生活照装进了行囊。

高山开车送她到教育局，与另外两人会合。十一点，小菲登上局里安排的小车直奔火车站。高山开车跟在后面，一直到火车站。在站台上，另外两人都上了火车，小菲却没有挪动半步，离开车的时间越来越近，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拥住了对方，紧紧地抱着，不忍分开。列车员再三催促着，高山狠狠心把怀里的小菲推了出去，牵着她走向车门。

车开了，小菲钻出窗外向高山不停地挥手，高山站在原地已无法走动，他看不清小菲的模样，只是向小菲挥了挥手，然后迅速转身离去，却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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