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放寒假了，在学校困了几个月的孩子们终于解脱了。这时在c市的大街小巷都会忽然钻出许多半大小子们，他们成群结队，一伙伙的流动在各类网吧，录像厅娱乐城等公共场所。因此这些公共场所生意分外火爆，大有通宵达旦，灯火辉煌之意。那些半大小子常常接踵而至，甚至为了抢个位置大动干戈。因此，当你走在路上的时候，你不必为后面突然窜出的几辆自行车队而惊慌，也不必为从前面双手丢开车把一路狂呼的小子们害怕。这些仅仅是那些小子们疯狂欢迎寒假的一种特别方式。

姜峰和其他的孩子们显得格格不入。姜峰觉得放假是他最难熬的时间，他更喜欢上课而不是放假。在学校，他还能借着上课时间消磨日子，能够看到同学打骂的影子，听到老师的吼叫式的批评。而放假在家，姜峰却感到分外冷清。家里父亲常常不在家，在家也是一幅醉酒的样子。相对学校生活来说，他感觉家里很是郁闷。姜峰没有太多的朋友，除了现在的刘晨晨，还有大头花豹。其他人一般都不和姜峰在一起。但是现在刘晨晨退学了，大头花豹有不知所终。所以，尽管现在是寒假，姜峰还是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一个人孤单的在街上走着，然后再回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看电视，或者刻自己的木雕。

寒假对于每个孩子来说是美好的，不过领取家长通知书和成绩单，却是学习不太好的孩子的一个噩梦。特别是临近春节过年，大家都想有个喜庆，家长们也更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都有个好的收获。虽然每个孩子都很努力，想成绩好点，排名也好点，但是学习成绩毕竟有好有坏，排名有头有尾，所以作为孩子来说根本没什么办法。姜峰亦如此，姜峰从来不知道学习是做什么的。虽然他也曾想努力学习，给父亲一个好的交代，但是成绩永远不像姜峰自己想的一样，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题目为什么总是错的。

不过该来的还是来的，姜峰知道每个寒假都有一顿父亲的暴揍。那天天阴阴地，空气却异常干燥，让人皮肤皴裂。姜峰领着四门不及格的成绩单回到家，心想父亲或许不在家就好了，等到回家赶快把成绩单藏起来，不能让他看见。但是父亲每次都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坐在家里的客厅沙发上，显然是等着姜峰回家。这一次也没例外，姜峰肚子里一阵苦水翻过，脸上还是装得一副平静。

“爸，我回来了！”姜峰边说边径自往自己的卧室走。

“回来了啊，拿来！”父亲喝了口茶，伸出手掌，掌心手纹纵横交错，皮肤粗糙，老茧颇多。

姜峰站在原地，每次都这么准，他想。

“什么？拿什么？”姜峰故意装傻。

“欠揍啊，装什么装！”父亲眼睛瞪了起来，胡子一颤一颤的。茶杯重重拍在桌子上。

“哦！”姜峰不情愿的拿过书包，掏出那张红色飞舞的成绩单。是祸躲不过，姜峰想。

“怎么又是不及格，全班倒数啊！”父亲拿着成绩单，脾气已经开花了。“你给我说说你每天在学校是干什么吃的！人家能考第一，你就不能啊！就算不能，也考个第二啊，你他妈的每次都倒数，长脑袋装粪的！”父亲一口骂了出来。姜峰还是呆呆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他自己知道此刻最好保持沉默，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父亲看姜峰不吭声，脾气更大了，“你这兔崽子，你他妈说话啊！”接着一巴掌就扇了过来。父亲的巴掌力大凶狠，姜峰尝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所以他下意识的用胳膊挡了下。

“你还挡！我叫你挡！”说完一脚就上来了。然后成绩单雪片般落在地上。

姜峰不知道父亲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往常也就基本上骂几句，打几下就完事了。可是今天父亲的脾气却丝毫没有锐减，而是意外的大发起来。父亲提着姜峰的衣领，啪啪的扇着巴掌，像是在拍别人的孩子。姜峰的脸迅速肿了起来。

姜峰也不知道今天倒什么霉了，在这样还被父亲打死啊。于是心里一阵冲动，一股子火气和力气就腾得冒了出来。姜峰在和父亲对峙中愤怒骂了开来。

“你每天打老子，骂老子，老子能考好才他妈怪了！没考倒数第一就不错了，有本事你他妈自己考！”姜峰咬了父亲胳膊一口，迅速逃脱了，站在桌子对面和父亲保持着一定的作战距离。

父亲呆了一下，站在沙发前面。“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姜峰脸颊通红，眼睛通红，“老子就是不想学，学他妈有个屁用！”说完姜峰眼泪就流了出来。

“敢跟我说老子，老子！老子！是你他妈说的吗！！”说玩父亲拿起茶杯就砸向姜峰，“兔崽子，你他妈再说一遍啊！”父亲暴怒，拳头咯咯地响。

姜峰看着父亲，知道惹恼了父亲。拿起书包就准备往外面跑。可父亲一把就拉住了书包的带子。

“想跑，你他妈的想往哪里跑！！”父亲一使劲，“哧”一声就把书包拉扯坏了。书包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掉在地上。书包里面几片纸，几本书，一个刘晨晨的雕塑，一把大头给的弹簧刀。这些东西掉在地上，声音紧急而又脆弱。父亲和姜峰都看着这些东西，然后又对视了一眼。

“每天他妈的就知道刻！刻！刻！还刻女的像，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啊！”说完，一脚就抬了过去，准备踩碎那些东西。

这时，姜峰迅速地扑了过去。父亲的脚也因此重重地落在姜峰的背上。姜峰利索地拿起那块木雕和弹簧刀，翻个滚就站了起来，并且熟练地打开弹簧刀，把刀锋对向了父亲。

“了不得啊，真他妈不是我亲生的儿子！还拿刀捅老子，来啊，兔崽子！”父亲仰着自己的脖子，弯了下腰，对着姜峰说，“有本事就他妈来啊，杀啊，老子今天就给你杀！”

姜峰紧张地拿着那把弹簧刀，身体有点颤抖。“你每天就知道打我骂我，还有就是喝酒。你管过我什么！！”姜峰大声喊着，声音嘶哑，略带哭泣。

父亲站在桌子对面，大口喘着气，没有吭声，依然愤怒地看着姜峰。

姜峰没有说完，嘴巴只是动了几下就立马转身跑出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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